第365章 尾聲:二十年後,新世代(三)
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 by 尤希爾弗洛讓梅爾
2024-2-24 18:46
Cassell在東京是壹家頗具盛名的西餐廳,日本這個國家往遠了說是明治維新,往近了說是二戰之後,壹直都是東亞地區最向往西式文化和生活的地方,高檔西餐廳壹直都很受有身份的人青睞,商務合作,宴請邀請,久別聚會,除了自家傳統的和風,上檔次的西餐廳向來都是首選。
Cassell就是這樣的地方,據說已經有十幾年的歷史,三菱重工的未來接班人太子爺,就是吃著他們家的飯長大的,餐廳實行預約制,每天接待的客人有限,如果不是特殊顧客往往排隊會排到三個月以後。
唯壹特殊的是,如果是當紅的女明星來隨時都能有空閑的餐桌,比如國民偶像齋藤飛鳥上周來根本就不需要預約,老板還親自當面下廚。
附近的女高校生也喜歡在聚會的時候來這裏光顧,因為老板是個地道的外國人,會說十幾種語言,麥穗般的金發,海藍色的瞳孔,鶴立雞群的身高,再加上高檔餐廳的主廚兼職老板這種身份,簡直就是只會出現在小言劇情裏的男主角。
可惜的是據說這位老板早就名草有主了,很多人都說不止壹次看見壹個紅頭發的姑娘進出餐廳,老板休息的時候就會跟她壹起開紅色的法拉利出去溜達,日本的環島公路上常常有他們的身影。
今天這家餐廳早早就掛上了Close的招牌,現在還不是打烊的時候,店裏依然燈火通明,路過的熟客多看了幾眼,都很清楚這是老板今天肯定又要接待什麽朋友了,這地方三天兩頭就有外國人光顧,從黑人到黃皮膚再到毛子,總之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想來老板以前必然是混跡江湖的英雄好漢,全世界都有他的朋友。
店裏坐著唯壹的客人,在大堂最中央的位置,在這裏用餐很難被外面通過透明的櫥窗觀察到,比較私密,這幾乎是他的專屬作為,每次來都會選這兒。
“今天的拉面,味道淡了點,份量也少了很多。”源稚生咽下壹口濃湯,淡淡地評價。
很難想象在壹家西餐廳裏,會有日式拉面這種單品,這是Cassell的保留曲目,菜單上沒有,唯有少數客人知道這裏有這麽壹種存在,後廚裏每天都會有壹只專門吊濃骨高湯的鍋,24小時不停歇。
“妳的口味是越來越挑剔了,以前妳根本吃不出不同拉面之間的區別,但現在妳會跟我談論口味,明確地指出我少放了什麽。”愷撒坐在源稚生對面,翻閱著手裏的日文雜誌,這麽多年過去,他的日語還是有點二把刀的味道,帶著濃濃的西式口音,“今天店裏的調料不夠了,沒來得及去買新的,畢竟經常來我這吃拉面的就妳壹個人,這種廉價食物委實說不能算是本餐廳的營業目標,會拉低客人們對我的印象。”
“我有嘗試過去其他店,但只有妳的味道最正宗,沒辦法。”源稚生大口吞面,發出唏哩呼嚕的聲音,讓人覺得那碗面真的是非常可口,“老爹把他的技藝都教給妳了,可妳卻做的是西餐廳,如果我能開拉面館,也用不著經常來妳這光顧,總覺得很打擾。”
上杉越已經去世十多年了,他的身體狀況本來就很糟糕,龍血退化之後沒幾天就進了重癥搶救室,倒是硬在那裏壹連挺了好幾年,中間壹度還回光返照出來蹦跶了幾下子,不過沒倆月又被重新送了回去。
彼時愷撒的西餐廳已經正式開業,上杉越也去過,既然大家都是做餐飲的,當有傳承輩分之說。彌留之際上杉越把自己做了幾十年的拉面訣竅交給愷撒,然後撒手人寰。自那以後愷撒的西餐廳就成了源稚生的食堂,每當源稚生有些懷念過去的生活和事兒,他就會來光顧壹次,而愷撒總是會準備好那個只屬於他的位置,還有吊高湯的鍋。
“能夠接待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可是件榮幸的事兒,如果不是妳我每年要多交很多保護費和稅金呢。”愷撒說。
“以前的妳可不是會煩惱柴米油鹽的愷撒。”
“入鄉隨俗,安穩的生活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有不壹樣的樂趣,好比我在這每天都能遇見不壹樣的女大學生,雖然她們中很多人都不能說特別漂亮,但每個人都會給我講點自己身邊好玩的事,我也很樂意聽,因為這樣我會感覺自己還活在過去,最年輕,最熱愛冒險的那個時候。”愷撒笑笑,“今天妳就吃那麽點就行了,如果不急著還有事要做,可以多等壹會兒,有老朋友要來。”
“妳的老朋友?”
“也是妳的老朋友。”
門輕輕地被人推開了,這麽多年過去,那個男人依然保持著這樣的習慣,來去都像是捉摸不定的微風。
“Ladys and Gentleman!好久不見!”雖然店裏只有兩個人,路明菲還是張開雙臂,像是紅毯上的女明星要迎合粉絲,她的身後,楚子航緩緩關上了大門。
“確實是老朋友。”源稚生挑挑眉,放下手裏的筷子。
愷撒回了路明菲壹個大大的擁抱,多年不見,總覺得這姑娘的時間好像就停留在她二十歲的那壹刻壹樣,娃都已經是上高中的年紀,這個媽媽看起來卻像楚宇菲的姐姐,如果不是打扮上成熟了很多,換上校服絕對可以竄進櫻萌中高。實際上剛剛來的路上楚子航去停車了,路明菲站在路邊的時候甚至被年輕小夥問過Line。
“再過些年感覺妳就要禿了!”路明菲跳起來摸摸愷撒的腦門。
作為老朋友,路明菲很容易看出來愷撒的發際線已經有點退後了,雖然在其他人眼裏他只是從鋒芒畢露的年輕小夥,變成如百加得壹樣陳釀的性感中年男人,但在老朋友眼裏,變化確實是很大的。
“我聽說妳把自己的女兒送來日本讀書了,居然沒有提前告訴我壹聲,難道妳們已經把我忘了?”源稚生也張開懷抱。
“繪梨衣告訴妳的吧?反正她總會跟妳說,我幹嘛要多余麻煩妳呢?蛇岐八家的大家長可是大忙人,很難走的開的那種。”路明菲蹦蹦跳跳的又跟源稚生也來了壹個久違的擁抱,“再說我家那孩子,老喜歡妳了,家裏的臥室桌子上放著的都是妳年輕時的照片!真要讓他見到妳,絕對直接變追星的傻二百五!那可不行!”
“來壹根?”楚子航從口袋裏摸出雪茄盒,LOGO是愷撒最喜歡的意大利牌子。
“謝了,我已經戒煙有些年了,開這種餐廳還抽煙的話,無論是自己身上還是餐廳的環境,壹點點味道都會給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愷撒擺擺手,“說起來倒是妳,居然開始抽煙了?”
“沒有,途徑意大利的時候順手買了壹盒,想說當給妳的伴手禮。我記得妳以前經常吐槽日本的煙味道太輕。”楚子航說。
“諾諾呢諾諾呢?”敘舊完兩個老男人,路明菲立刻就往後廚那邊鉆,探頭探腦的。
“開她的車去北海道玩雪了。”愷撒看看楚子航又看看路明菲,聯想到諾諾,委實是有感而發,“說起來好像老去的只有我們這些老男人,姑娘們還是和以前壹樣瘋瘋癲癲愛玩愛笑。”
“四十多歲也叫老男人麽?按照法律定義,這樣算正值壯年!”路明菲哈哈大笑,笑完了又開始八卦,“怎麽說怎麽說?妳們還是不打算要個孩子麽?妳看源稚生家的那孩子都那麽大了,我家的閨女都那麽漂亮了,妳跟諾諾真的要保證二人世界壹輩子?”
“妳好像很在乎這件事。”愷撒饒有興致地看著路明菲。
“自家的白菜長大了,總得註意點別被豬拱了……我覺得以妳和諾諾的水平,生下來的絕對是頂呱呱!”路明菲豎起大拇指。
“可我倒是聽說,在宇菲眼裏,自己的爹媽很不可信啊。”
“哪個小混蛋造我的謠?”路明菲瞬間橫眉冷目。
“繪梨衣來的時候說的。”愷撒聳聳肩,“所以妳看,要個孩子只是徒增自己的煩惱,妳好不容易養大了,還要操心終身大事,是女兒妳怕被壞人偷了,是男孩又怕遇人不淑,只要我沒有,就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問題。我和諾諾早就計劃好了,等我們真的老了,就把這家店關掉,去環球旅行,直到老死在某壹趟途中,埋在世界哪裏都可以。”
“妳這壹輩子都是個浪漫到底的人。”楚子航說。
“妳也好意思說這話!學學人家!”路明菲拿胳膊肘狂捅自家的鋼鐵直男,楚子航只是無聲地笑笑,順便向愷撒投去壹個沒有辦法的眼神,愷撒擠眉弄眼的說得了吧,自家媳婦兒自己管,這麽多年來還需要向我求救麽?妳是沒有半點長進麽?
愷撒遁入前廳,開始忙活起來。Casell的廚房分兩個部分,壹部分是後廚,壹部分則是前廳,前廳是開放式的,直接面對著客人,這是唯有在少數貴客來的時候才會啟用,可以當面為客人制作他們喜歡的餐品,親眼看著大師壹點點完成美味的料理也是壹種享受,切菜拼盤調味,每個環節都能有所學習。
路明菲也過去幫忙,這些年來遊走於全世界,飛機餐都快吃吐了,所以她養成了自己做的好習慣,包裏永遠都有壹套簡易設備,就算在撒哈拉大沙漠,都能做壹份熱乎乎的番茄炒蛋。這大概就是中國人飲食文化裏,終究好壹口熱的。
“稚女還好麽?”餐桌邊只剩下兩個人,楚子航和源稚生酒杯對碰,享受餐前的甜酒。
“他跟櫻井小暮搬去了大阪,負責在大阪成立蛇岐八家的第二支部。”源稚生說,“雖然現在已經沒有龍族這種東西了,但過去的經驗讓我們明白,雞蛋都放在壹個籃子裏並不好,所以家族決定在大阪開辟新的戰場,這樣就能和東京的本部相互支援,也能分流平日裏的雜務。”
“看起來這些年妳們的關系很好。”
“應該算是平淡的美好,不過這樣也夠了。”源稚生笑笑,“妳也很不壹樣,至少現在會主動挑起話頭,沒以前那麽冷漠。”
“人總是會變的。”楚子航說。
“是啊,人總是會變的。”源稚生點點頭,看著酒杯裏剩下的壹點點嫣紅的底,“不過有時候還是會想念以前,覺得那個時候才是自己這輩子最喜歡的時光。時間真是壹種可怕的敵人,以前有血統的時候會想自己要怎麽度過漫長的老年生活,現在沒血統了,反倒擔憂起自己已經走完壹半的生命來,總感覺意猶未盡,可很多東西都已經找不回來了。”
“妳也成了感懷神傷的人。”楚子航舉起酒杯,“別想的太多,比起現在,我還是更喜歡以前的那個妳,固執前進的男孩總好過壹個滿懷心事的漢子。”
“真不知道妳這是安慰還是勸告……不過這就是妳的風格,挺好的,能把這種風格保持壹輩子,也算難得的本事。”源稚生輕輕和楚子航碰杯。
Cassell店門外,那個掛著Closer的銀色吊牌搖搖晃晃,照亮了楚宇菲的臉,站在這裏,她能看到店裏面熟悉的面孔,已經好久沒見過面了,來之前還點著點期待的。可現在人已經到了這裏,反而有點抗拒推開那扇門。
“不打算見見他們麽?”繪梨衣低頭湊近楚宇菲,在她耳邊小聲說,“如果這次不見面的話,下壹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爸媽和那些人,以前應該有過壹段很特殊的時光吧?”她聽不到裏面的人談話,但從他們的舉止裏就能感覺得到。
“所以不想去打擾他們?”
“是有壹點……”楚宇菲小聲說,“總覺得要是我去了那裏,他們就沒法像這樣聊天了,大人們的有些話題是不屬於我的,也不能在我面前說。”
真是個敏感的孩子,繪梨衣摸了摸楚宇菲的頭發,每當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她就會想起以前也有人這樣對待自己,只是現在做這件事的人變成了她。
“那就等有機會再單獨見面好了,新宿區新開了壹家店,號稱是原汁原味的四川火鍋,我們壹起去,妳幫我鑒定壹下他們夠不夠正宗。”繪梨衣說。
“不會是日本人開的吧?四川火鍋又麻又辣,日本人好像都不太愛吃辣,味道肯定不怎麽樣。”沒有絲毫留戀,楚宇菲果斷回頭,如瀑長發帶起漂亮的回旋。
這時路明菲擡頭看了壹眼大門,隔著那扇透明的窗,繪梨衣輕輕向著她招了招手,指指自己前面的人。路明菲立刻心領神會的笑了,也向著她無聲地招招手。
完結感言
本來打算等寫壹些楚子涵的故事,把那個番外寫了再補上完本後記的,但想了想有很多話想早點說,還是放到這裏了。
明菲是我的第四本書,成績最好的壹本也是唯壹的壹本同人,走到現在從疫情開始寫東西剛好3年,三年間確實學到了很多也交了很多朋友。
最開始,這本書確實只是個壹時興起的樂子,緣由來自我在知乎看到壹篇帖子,說如果龍族裏路明非是個女孩,故事會怎麽發展。
作者只是簡單的寫了個軟萌姑娘的故事,很多人都很喜歡,我也壹樣,所以我就留言說這個老好玩了,我想把它寫成長篇,路明菲就是這麽來的。
彼時我還在連載那本屠龍的勇者終成銀發龍娘,所以明菲就是壹天2000隨便寫寫,有興趣就寫沒興趣就算了。
直到後來龍娘完結我翻了翻起點的後臺,發現有那麽多人喜歡這個女孩,我就決定過來把它補完,平行世界的收束想法也是那時候定下來的,這就是為啥更新時間在前期會很不穩定,還間隔那麽長。
後面當然就是走流程推薦上架,看得人多了妖魔鬼怪就多了,有進來就攻擊的,有兩眼壹閉就女頻的,最搞笑的壹次是有個來自變身百合吧的腦殘把這本書掛到他們那,說我簡介欺詐的。
我尋思我寫了4本書從來不在簡介裏寫類型,開局每次都是第 壹 章雙主角直接出面,人物卡大大的男主楚子航,這尼瑪也能怪我?我過去確實是個寫百合的,但這次我簡介也寫的女生關系也都沒有戀人啊?
跟那個吧的弱智大戰壹波之後吧主更搞笑的直接站隊自己人,絲毫不管是他們家的傻逼眼拙,直接封禁我,加上以前老書也有壹次,直接就卸載貼吧了。
我脾氣不算好,但也懶得天天跟這些人計較,所以但凡攻擊,女頻什麽的直接都是永久禁言。
性轉主角,娘化主角,這是早在零幾年就有的娛樂向故事,包括什麽萌娘三國,戀姬無雙,甚至魯魯修,這個是僵屍,都有類似的橋段,不是很懂沒見識就會叭叭壹張嘴是什麽意思。
再來聊聊書和龍族本身。
曾經看到過壹個對寫作的定義,說作者基本都可以分為兩種,壹種是花園型作者,壹種是建築型作者。
花園型作者的特點是他們寫作有明確的綱要,會在壹段故事寫出來之後修剪,以達到最好的表現力和信息傳達,有很多小說界的古典大神都是這類,不過這種在網文裏就比較少。烏賊可能算壹個,雖然我沒看過,但最近看他的消息和風評好像都有點問題。
建築型作者是類似搭磚塊壹層壹層起高樓的,如果他的思路順暢,那麽這壹層很可能就給搭建個羅馬宮廷出來,下壹層如果思路不順,就會變成紅磚水泥的極簡風,再差點就可能家徒四壁,最後弄出來的就是壹個詭異的房型結構體。
我就是後者,江南也是後者。
龍族這本書,其實大多數人都已經知道了,江南自己根本就沒有完整的故事鏈和大綱,不然以壹個成熟作家的水平,不至於拖這麽多年沒有結尾,新龍王重啟直接推翻自己寫了那麽多的龍4龍5更是把這種問題暴露在明面上,自己都無限給自己搞沖突矛盾的點,新加設定推翻過往。
所以我從不對龍族抱有任何期待,也不認為這個系列會有結局,妳心中的哈姆雷特是什麽樣的,龍族的結局就是什麽樣的,明菲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設定成了無數平行世界的壹種可能。
這本書我最開始就只是想寫壹個女生版本的路明菲,她理所當然得是個會打遊戲嘴貧愛吃的萌妹子,前期妳當然會覺得這樣的女孩要是能成為自己的女朋友可太好了,就算沒這種心態,單純看這麽個女生也總是會比遇到事就我不行的衰仔好玩的多。
但故事線壹拉長,就不得不面對整個龍族系列的屠龍問題。龍族這本書其實就是架空的言情小說,龍族與人類之間的故事根本就不是他的主調,也不是他的背景,所以妳讓我來寫明菲也根本不可能去主動天天幹架裝逼殺龍奪寶,我玩過那麽多遊戲,把這種基調當個rpg難道我不會寫麽。可它本質就不是這樣的故事,根本就不可能用那種方式去發展,於是就被人說是女頻寫法了。
寫明菲的時候還有壹個問題,我發現自己根本就不適合寫同人。
當年寫第壹本書,不到三章就有人說怎麽壹股江南老賊的味道,我說啊?沒當回事,然後馬上就是越來越多的人說,我並沒有刻意模仿老賊的筆鋒,只是被江南老賊給毒害了。
14年的時候我有壹段很特別的經歷,正是那時候讓我翻來覆去把龍族的前三部讀了好幾遍,可能是這輩子讀過次數最多的小說,再加上我的閱讀積累也不少,主要來源還是各類雜誌,導致自己寫就莫名形成了類似老賊的腔調。
都是被江南這家夥給害了!老賊還我文筆風格基調!
在寫明菲的過程裏,原著故事線會不停的出現在我腦海裏,我很難完全跳脫原本的路線,去開辟壹個絕對與原本無關的,盡善盡美的長線故事,甚至不得不在不知道怎麽寫的時候打開原著回顧壹下,借老賊的筆引出相似但又不相似的故事。
這樣很不好,可是沒什麽辦法,也是因為這個,讓我意識到自己並不適合寫同人,尤其是龍族當中有很多不得不寫的屠龍和打戲橋段,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寫的異常難受。
對風王,對奧丁,我不是不知道自己寫的不好,實際上我很清楚,風王最開始根本就沒打算壹體雙魂,但我實在不知道怎麽寫了,最近又看了鬼滅之刃打上弦六,索性就給了他壹個壹體雙魂所以最強的設定。可是怎麽表現出風的最強我根本想不到,奧丁也是同理,收尾拿的並不好。
龍族是壹個低武世界,他的武力值就那樣,不允許我說兩邊同時撮核彈,搞護法大陣巴拉巴拉……考慮到以前寫的世界觀,我大概還是更適合奇幻類的,那樣打戲不會寫的很坐牢。
當這種情況不斷出現,我壹開始那種,為了壹個樂子而寫下的萌妹子這種起點和熱情,早就徹底煙消雲散了,所以不得不壓縮寫的更快點,結束自己的坐牢,否則按照後面那些事件的故事線,全世界混血種和加圖索對決掀起現實社會的戰爭,西伯利亞的石板,奧丁和明菲的父母,路茗沢在整個龍族歷史裏扮演的太子和拯救者角色,這些加起來少說再來七八十萬字都沒問題。
可我沒熱情了,太坐牢了,寫的很痛苦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麽水平,很難有這本書壹開始時精修過的那種觀感,與其越寫越差不如精簡結尾。
至於途中的什麽彌補遺憾,其實對我來說,龍族根本就沒什麽遺憾,龍壹的葉勝酒德亞紀諾頓,我根本就不熟,他們在整本書裏都沒占太多篇幅,對我來說就是沒什麽感情的角色,我當然不會選擇為了他們去特意更改全部的故事線,搞什麽全都拯救。就和大多數人看書壹樣,壹個類似路人的家夥死的再慘我都不有興趣。
而夏彌繪梨衣作為龍23的兩位女主,那當然是不壹樣的,順便也別忘了我的舊業可是寫百合文的,萌妹子我能放棄麽?
不過總歸還是給了這本書壹個正常的結局,打完奧丁之後寫路明菲的女兒,我立刻就沒有那種憋屈了,寫的飛快,壹邊寫壹邊樂,屠龍的少女終成惡龍,這對夫妻也變成了當年滿世界亂竄的家夥,不過楚宇菲還好,她身邊不是叔叔嬸嬸這種親戚,是繪梨衣這樣的好女孩在帶她。
加上以前寫過的三本書,結合這本的經驗,我也大概能知道自己的優勢在什麽地方,我喜歡寫那些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戲,寫兩個關系很親密的人之間那些點點滴滴。當然這樣確實看上去更像女頻作者擅長的東西,作為壹個非常喜歡看故事看劇情的純粹劇情黨,我就是很青睞於柏拉圖式戀愛的感覺,沈迷於各種神奇的歷史和偉人橋段。
但明菲這本書,男主楚子航受限於原著,他很難跟明菲有那麽壹種關系,如果是原創的故事,那所有龍都得是他倆殺的不可,每次都得有驚心動魄如木乃伊歸來般的故事和感情遞增……
這樣就回到壹開始的問題了,龍族根本就不是這種基調的書,壹切設定背景皆為江南式的小言情而服務,寫出來只會是全盤ooc的另壹種東西,受限於原著限制的我根本做不到。
這本書完結以後應該都不會再寫同人了,以前甚至腦子裏有過壹個,哈莉·波特大小姐(註意斷句!)的想法,如果是哈莉這麽壹個波特大,但是受盡欺負的灰姑娘,斯內普啊赫敏啊之類的反應絕對都會很好玩,但明菲的經驗告訴我後面肯定會寫的像明菲壹樣痛苦,選擇作罷。
順帶回顧以前寫過的東西,其實是可以很直觀的意識到自己的毛病的,好比轉生公主那本我最開始是想寫,菲露和瑟琳的探案故事,但很快我就發現我的腦子不支持我做到這個,就算拿著柯南的劇本照抄我都搞不來,導致後期的發展就既不是種田也不是探案,而是像爭霸。
銀發龍娘似乎也有類似的結局,本該是末日世界觀,能寫很多東西,楞是被當時貓站資料泄露腰斬的訂閱給弄到沒脾氣,加速結局作罷。
如此想來,雖然我四本完結不是個死太監,但真正達到自己要求,盡善盡美的故事並沒有出現,壹點都不滿足。
最近我已經開始跟朋友聊新書的事情,雖然之前有提到過,是魔法世界的公主和刺客流落到世界盡頭,見到完全不依賴魔法的科學世界,壹系列的公路文,這個想法來源於Fault Mile Stone,壹個科幻系列的視覺小說。
但編輯認為這樣門檻太高,過於復雜的魔法科學會影響受眾,不過可以把這種想法當做壹個副本。壹連討論很多天以後,書的基調已經整體定下來了,應該會是魔女與她買來的使魔貓娘,這麽壹個公路復仇劇,這幾天在寫明菲番外的同時我就已經在準備寫初稿了,不出意外就是用這個主題,在明菲完結後不久馬上就續上開新書,現在我已經充滿熱情,最開始寫的時候絕對也是會停不下來的那種。
這次的魔女就會有妳們之前在評論裏說的,既然都娘化了,明菲為什麽不能格局大點,是個鳳傲天,別壹直都那麽小女生。
現在新書的鳳傲天來了,夠萌妹子夠強大,殺人奪寶修煉公路見聞可以壹個都不少,也不用什麽和男主的彎彎繞繞,就是壹個美強慘,我看這次還有哪個不長眼睛的會說我是女頻。
當然,雙女主,另外壹位女主就是那只黑貓了,黑長直的貓娘!狼與香辛料,魔女之旅,心理測量者,命運石之門,RE0,白聖女與黑牧師,風靈玉秀,都是我很喜歡的題材,也是我所擅長的情緒化類。
在我現在住的房子裏,衣櫃裏都還仍舊有壹套伊蕾娜的c服,馬上天氣漸冷,想來寫新書的時候穿著魔女長袍寫應該會很有代入感,可以想象那是在寫本魔女小姐的自傳,寫著寫著就容易漸入佳境。
嗯,大概還缺養壹只黑貓,希望她也能在我說變的時候變成黑長直美少女,那麽我壹定選擇在床上幹死她,或者在床上被她幹死,不管哪種結局我都挺喜歡的。
新的魔女與黑貓當然也少不了類似上述那些故事的風格,那些喜聞樂見的成長刷級元素也會兼並的。至於主打什麽……我都說了我那麽多次舊業了,還說了是雙女主了,不是百合還能是什麽!我寫萌妹子有壹手的!不可愛的萌妹沒有立錐之地!
真的很感謝有那麽多人喜歡明菲,這本書的成績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唯壹遺憾的是沒有在斷更壹年後刪掉重發,否則按編輯的要求肯定可以上三江壹口氣到精品,而不至於始終差壹個大步子。
那麽明菲的故事真的就可以結束了,從今天之後她就不會再出場,取而代之的是那個衰仔路明非他又回來啦,順帶這次還有我們全新的,娘化版的,黑長直的,高冷禦姐,楚子涵。
當然,接下來的番外還是老味道,衰仔路理所當然的不會喜歡諾諾,而是選擇攻略楚子涵。
事先說明我真的不腐,我只是姬,但這種娘化主角,看原本是兩個好兄弟的家夥變成壹男壹女走到壹起實在是太好玩了。
這就像是那個古老的命題,當妳的好兄弟變成了絕世美少女,妳懇求她賞給妳愛的壹發真的很過分麽!這樣妳倆同時就解決了單身問題,世界又向美好前進了壹步!而且都很理解彼此,有共同的愛好,婚後生活和諧又美滿,沒有萌妹子,我們就創造萌妹子!每壹個充滿沙雕味道的群裏,都有壹個糙漢子為了群友的欲望而被安上美少女的人設!
明菲之於楚子航,明非之於楚子涵,就是這樣充滿歡樂向的東西啊!凡人們,顫抖吧!
感謝支持,明天之後的番外再見,新書再見!
番外
番外:我叫楚子涵
路明非從鼎銘網吧出來的時候,步伐拽的好像二五八萬,手裏晃著壹瓶沒喝完的營養快線,口袋裏的硬幣拍壹拍就叮當作響,裏頭還夾著很多紙幣。這壹刻春暖花開,十五歲的少年坐擁390塊錢巨款,覺得自己牛逼的好似天下最幸福的人。
今天是鼎銘網吧的星際爭霸挑戰賽,任何喜歡這款遊戲的人都可以去參加,每壹場需要交三塊錢的報名費,贏家可以全部拿走,越是戰到後期,就越容易壹口氣吃掉前面那些走過來的大魚。
不過這是需要實力的,沒實力的人往往自己就是那條被垂涎的大魚,好在路明非的實力足夠,他成了今天那條胃口最大的霸王魚,壹口氣鯨吞了所有參賽選手的報名費,作為第壹名的獎勵,老板還額外給他的卡裏加了500塊錢網費,邀請他下次再來。
老板那點小心思路明非是知道的,網吧這地方,來的人多才是硬道理,人壹多起來妳想辦什麽比賽都可以,Dota LOL魔獸爭霸星際爭霸,大可以變著法的都來壹遍,總會有人捧場的。每次比賽都能吸引壹群人來觀看,搞的網吧門庭若市,那些看客自然也耐不住手癢,往往散場之後就是包夜的狂歡時代,壹晚上賣的零食錢都比比賽那幾百塊獎金高。
路明非心裏盤算著這500網費和90塊錢巨款能歸他揮霍多久,壹路往家裏趕,夜色已深,這座江邊的二線小城也壹樣燈紅酒綠,這個時間點回去少不了是要被嬸嬸嘮叨兩句的。
不過沒關系,路明非可以搬出陳雯雯的名頭來,說自己是因為要被文學社留下來做閱讀作業才晚歸,嬸嬸壹聽是陳雯雯就沒有辦法了,因為那姑娘的名頭路鳴澤也三天兩頭提起,仕蘭中學的風雲人物,路明非能跟這種大手子混那是他的福氣。
路過某條小巷子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倒不是因為不遠處出來擺夜市的燒烤攤太誘人,而是那條小巷子裏隱約閃動著幾個人影,四個混混似的年輕人正把壹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圍了起來,用身體擠壓著她往小巷裏去,時不時的還在她的頭發上淫笑著摸上壹把。
路明非腦子裏嗡的壹下就響了,他認出來那個女孩身上穿著的也是仕蘭中學的校服。
“住手!”他連腦子都沒過就沖進小巷裏,朝著裏面大喊出這麽壹句路見不平的話來。
喊完的瞬間他其實是有點後悔的,因為第壹個扭頭過來的家夥手心裏壹閃壹閃,從外面照進來的昏暗燈光裏,隱約能看出來那是壹把西瓜刀。
混混們都扭頭看著這個打擾他們好事的不速之客,看出來他只有壹個人,這黑燈瞎火趕來英雄救美的,不是傻逼就是好漢,兄弟們幾個對了對眼神,後面兩個負責控制女孩,手裏帶刀的和另壹個弟兄王霸之氣側漏,扭動脖頸骨骼劈啪作響,上去把路明非壹把撈了進來,壹前壹後夾住了他。
“哥們有意思?”帶刀的顯然是老大,這貨身高居然接近壹米八,拿著刀在路明非的臉上用力拍拍,滿嘴煙味混合著口臭,有種令人升天的獨特味道。
路明非隔著他看見那邊被圍起來的女孩,那個女孩既沒有哭也沒有叫嚷,考慮到是仕蘭中學的學生,大概率是從什麽優渥家庭裏出來的掌上明珠,完全沒見過這陣仗,被嚇的連壹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路明非其實也沒見過這陣仗,長這麽大他從來沒打過架,路見不平壹聲吼只是腦子壹熱,全然沒想過他這狗熊能不能救得了美。難聽點說這叫不自量力,好聽點說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他又不是武松,上了景陽岡只能當做大蟲的食糧,別人武松殺了老虎立碑的時候,想來並不會記得他這已經被當大蟲便便拉出來的開路先鋒。
“妳們找我女朋友有事兒?”路明非擡起眼神,神色睥睨地看了那個帶頭的壹眼,電影看的多了,他也知道面對這種身高差是絕不能擡頭看人的,那樣自己在帶頭的眼裏只會更小更好欺負,但如果只有眼神,那就是大佬風範了,神情間好比有壹種妳已經死了的余裕。
這招果然有點效果,帶頭的楞了壹瞬間,心說這小子是看不見他手裏的刀,是個楞頭青找死,還是真有點本事?這黑燈瞎火的沒點東西敢進來壹挑四?
但轉瞬間他又恢復了往日裏的做派,混混這種職業基本用四個字就能概括,欺軟怕硬,而且最大的優點是跑得快,偷了東西跑被追殺跑跟警察跑,所以大多都體能不錯。
帶頭大哥已經想好了,直接開幹,看看這小子有什麽本事,如果真的很牛逼他就用三十六計最強的壹招,金蟬脫殼。如果只是裝腔作勢,他奶奶的今天不揍死他大哥就不姓孫。
“女朋友啊,小子艷福不錯啊,個頭還沒人姑娘高,就能把人泡到手?”帶頭大哥往路明非肩上推了壹把,就這麽壹推,他口袋裏的硬幣嘩嘩作響,帶頭大哥的眼神壹下就亮了,“喲呵,不虧是仕蘭中學的,還是個公子哥,走起路來都是錢的聲音!”
帶頭大哥給身邊的兄弟使了個眼色,兄弟點點頭馬上明白過來,伸手就往路明非兜裏摸。路明非倒是反應比他更快點,往後退了壹步順手就掏自己的兜,不管三七二十壹壹把全部抓住,往那個混混臉上迎面就扔過去,漫天鈔票飛舞,硬幣叮鈴哐啷的在地上彈響。
“哥幾個夜深人靜還出來辦事兒也是辛苦了,這點錢拿去瀟灑瀟灑,燒個烤抽根煙泡個吧,不比欺負壹個女孩有意思?”路明非盡可能讓自己笑的滿臉痞氣,表明自己也是這條道上的。
單憑390塊錢就想擺平四個混混絕對沒可能,至少得再加個0,但這裏燈光昏暗,無論是路明非還是混混都只能看到滿地都是鈔票和硬幣,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錢,在混混的眼裏,仕蘭中學的公子哥可能扔的都是百元大鈔。
“想拿錢擺平啊?”帶頭大哥往前走了壹步,刻意踩在腳下的那枚硬幣上,“老子沒什麽文化,但也知道貧者不食嗟來之食,低頭在妳面前撿錢?妳他媽的配嗎?”
這句話壹下自己就驚醒了旁邊正忙著撿錢那哥們,是了,哥們幾個這裏有四個人,個個都是猛將,要是在壹個仕蘭中學的公子哥面前跪著撿錢,那他媽不成要飯的了嗎?不管怎麽說在這壹片,兄弟幾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隔壁中學的妹子見了都得乖巧的叫壹聲孫哥!
領頭的壹記勾拳自下,打在路明非小腹上,他雖然確實有刀,但不到必要的時候那就只是鎮住場子的工具,孫哥去過幾天勞改所,知道用不用刀在法律上定罪是有區別的。不用最多說是聚眾鬥毆,用了就是持械傷人,萬壹弄死了人那就問題更大,兩邊不是壹個概念,刀子好比他的必殺大招,只會在必要時刻搬出來救場。
幾個混混都是老江湖,合作的次數多得很,這邊帶頭大哥壹拳剛打上去,路明非跌跌撞撞地後退,那邊撿錢的小弟就已經過來配合,攬臂壹把抓住路明非,將他雙手往後反剪,用膝蓋頂他腿窩,往自己身前送,而小弟自己就好比束縛耶穌的十字架,這人比路明非高壹個頭,手臂上全是肌肉,路明非拼命掙紮根本就動不了,完全是個活靶子。
帶頭大哥謔謔笑著把路明非當沙袋使,胸口,小腹,臉龐,中途還沒忘記上腳踹,他感覺這樣不過癮,在小巷子裏往後退了壹段距離,說聲接好了!小弟就努力把路明非往前挺起來送,刻意讓他的肚子在最前方暴露,帶頭大哥加速助跑淩空飛躍,嘴裏含著阿打壹腳模仿李小龍,兇猛的飛踢把路明非踹的口吐鮮血,連同身後的小弟壹連都往後退了好幾步撞在墻上,才沒倒地。
“女朋友?撒錢?英雄救美啊?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B樣,人家能是妳女朋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他媽給自己臉上貼金呢,錢撒完了人家都懶得理妳,妳他媽就是壹舔狗懂嗎?”帶頭大哥哈哈大笑,每說壹句就會往路明非臉上扇壹巴掌耳光。
路明非腦子裏昏昏沈沈的,感覺五臟六腑全都換了壹遍位置,他知道自己沒什麽本事,住的是叔叔嬸嬸家,叔叔嬸嬸用了他家的錢卻不告訴他數目,他也沒敢拉下臉來去問,因為害怕把他們惹生氣了就會給自己掃地出門,那樣自己連個能呆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種人喊什麽住手啊?給自己臉上貼什麽金啊?還學別人公子哥撒錢呢,390塊錢對他來說都是巨款了好嗎,從口袋裏拿出來的那壹瞬間心裏都快滴血了,可還是那麽裝逼的甩了壹把。結果呢?屁用沒有!電影都他媽是騙人的!
好疼,好餓,好累,要是今天沒出來參加那什麽比賽就好了,這會兒他居然完全沒心思想自己正在挨打的事。
身後忽然傳來壹陣勁風,帶頭大哥正忙著禍害路明非,但多年街頭鬥毆的直接告訴他有人來偷襲,他想都沒想立刻回頭想看看那是何許人也,迎面就看見自己小弟是以倒飛的姿勢朝著他腦門砸過來的,猝不及防腦袋撞腦袋,滿頭都是星星。
“他媽的又是誰來找事兒!”大哥腦門被撞破流血了,壹把摸過去全是溫熱,壹下子就把他的血性全給拉了起來,刀子已經上手。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另外兩個弟兄都倒了,壹個就是剛剛飛過來撞他的,另壹個正在地上癱著呢,那個穿著仕蘭中學校服的女孩,正用她的鞋跟踩著弟兄的臉狂擰,像是某種舞蹈裏的動作,但用在打架上就絲毫沒有美感全是血腥,那種兩寸高的粗跟鞋狠起來跟能當磚塊使。
帶頭大哥驚了個呆,沒想到打翻他兄弟搞偷襲的,居然是哥幾個看中的萌妹子!
“有點本事哈?”帶頭大哥把玩著手裏的西瓜刀,剩下的那個弟兄也把路明非扔到壹邊去,兩個人並肩封死了這條只有單向出口的小道。
姑娘大概還以為調頭就能逃跑吧?真是大錯特錯了!哥幾個對這片兒可太熟悉了,打完的人扔在什麽地方不會被人發現,放在哪可以讓他在淩晨被掃大街的找到不至於死掉,他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犯罪的事兒幹的不少,但每次都拿捏的恰到好處,搞的警察也拿他們沒什麽辦法,以法律並不好量罪,最多幾天就能出去。
對面的女孩根本沒說話,她蹲下身隨手撿起了混混落在地上的木棍,因為頭發很長,清湯掛面的黑長直,只戴了壹條白色的束發帶,所以就那麽壹個簡單的動作她甚至得特意用左手去攏好自己的頭發,不然很可能碰到地上的臟東西。
“我沒打算動手的,但那兩個人想解我衣服,那就別怪我了。”她的話裏有種淡淡的無奈感,就好像她被幾個混混圍住了也沒想傷人,是這些混混把她逼到了不得不動手的地步,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混混們的腦袋上就亮起了紅色的危字。
路明非迷迷糊糊地靠在墻邊,看著疑似同學的姑娘跟大俠似的拎著根木棍,嘴裏說著牛逼哄哄的臺詞。
他心說姑娘妳得了吧,裝逼遭雷劈妳不知道哇,看看我妳就知道了,既然沒人管妳了妳不跑妳還擱著瞎咧咧啥呢,咋,長的高點壹米七了,您就覺得自己在舉重上能挑戰世界冠軍了?
然後他就看見了自己這輩子最難以置信的畫面,黑長直姑娘根本不跑,人打架是用走的,倒是那邊倆混混咋咋呼呼地沖了上去,揮舞著手裏的刀子,看起來是發了狠。
黑長直的木棍壹打壹個準,混混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混混揮拳就會被打胳膊,擡腿就會被揍膝蓋,那根木棍每次命中人體的時候整個小巷子裏都是砰砰的聲音,可以想象她的手勁有多大,路明非光是聽著就覺得自己的骨頭好像在那壹聲聲砰砰中全給敲碎了。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整個戰鬥過程實際上只有幾秒鐘,因為幾次被木棍命中之後混混根本就擡不起手也走不動路,跟腦癱患者壹樣倒地抽搐,甚至連抱著自己挨打的地方喊兩聲都做不到,黑長直走之前把那根木棍劈手折成兩半,捅進了他們的嘴裏。
番外:我叫楚子涵(二)
路明非的下巴都快驚掉下來了,這尼瑪是什麽神人啊?隱匿於江湖的天山童姥還是小龍女啊?同學您那使的是玉女劍法吧?有這本事您還能讓壹幫混混給抓嘍?妳說妳裝逼不早點還搞什麽扮豬吃老虎……搞的我傻逼壹樣湊過來送死,我這小胳膊小腿怎麽受得了這種折騰啊我……
他的滿心吐槽在黑長直走到自己面前的瞬間煙消雲散,這裏已經剛好能讓外面的燈光照到,所以當黑長直蹲下來看著他的壹瞬間,他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沒什麽表情,像是冰封的美玉,可就是會在沒來由的看到她時心裏那麽壹動。尤其當她和妳面對面這麽近,呼吸相聞,甚至湊的越來越近的時候,妳甚至會覺得自己是要被劉亦菲那款的神仙姑姑給寵幸。
難怪當年過兒會把持不住自己,尼瑪自己有這麽個神仙姐姐也把持不住啊!
“楚子涵?”他壹下子就認出來這黑長直是誰了。
楚子涵,仕蘭中學壹代奇人,通常在小言小說裏都會有這麽壹個校花角色,她出身豪門,知書達理,善解人意,還平易近人,是當代少女的楷模,普通妹子的姐姐大人,同齡男孩們的施法對象……更牛逼壹點的人可能還有壹頭五顏六色的頭發,和N個國際第壹的哥哥寵著。
這種人沒可能存在於現實中,大家都知道的,但楚子涵是活在現實裏的傳奇,她就像那些故事裏的女主校花壹樣優秀,只不過是個高冷公主版本的,雖然人很好看可很少跟人有什麽交集,總是冰封著壹張會叫人覺得可惜了的臉,是仕蘭中學的風紀委員。
風紀委員這個職業麽,壹般來說都應該選壹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來擔任,比較有說服力,妳總不能指望壹個小女生去搞定學校男廁所裏抽煙的那幫混小子。
但楚子涵之所以是個傳奇,就是因為作為壹個女生,她敢這麽做。
當年的成名之戰就是她剛剛上任風紀委員的時候,彼時幾個高年級的小崽子躲在男廁所最裏面的隔間抽煙,風紀組途徑這裏時聞到了濃厚的煙味,繚繞煙霧都從廁所裏頭飄出來了。
楚子涵二話沒說,風馳電掣般的沖了進去。
根據當天跟隨楚子涵巡邏的女生們描述,她沖進去的第三秒男廁所裏面就傳來了殺豬般的尖叫,第十秒壹個忙著提褲子的貨就從裏面沖了出來,第十五秒裏頭的所有混球全都沖了出來,第壹時間往洗水臺趕,瘋狂幹嘔扣自己的嗓子。
有幸壹點的會咳出來自己剛剛點燃的煙頭,不幸壹點的直接就給吞下去了,喉嚨被燙沒不知道,總之看那個見楚子涵如同見了鬼的表情,倒是讓所有人都知道了新的風紀委員行事之狠辣,態度之堅決。
仕蘭中學的街溜子們遂在楚子涵上任壹個月內迅速絕跡,校風重整,煥然壹新,校長在每周例行的升旗儀式之余,總要做的壹件事就是要誇壹下楚子涵的豐功偉績。
按理說以她的能耐和風評,當學生會長成為老師的小棉襖綽綽有余,但楚子涵好像就是不太願意。本著物盡其用的想法,在當下仕蘭中學已經沒有混球可抓的後來,學校老師們又指派公正的楚子涵同學負責記分,具體事宜就是當值日監督,給每個班負責打掃的片區和早操記分。
於是乎仕蘭中學的傳說徹底誕生了,如果說勇闖男廁所事件只是給楚子涵打上了公正暴力的標簽,那麽早操記分就是讓楚子涵成為唯壹指定傳奇校花的契機。
打分的人是要站在高處主席臺的,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清楚地看見每個班上的陣型,誰認真誰偷懶壹目了然。
楚子涵理所當然的在每天早操都會站在那個高高的位置上,衣袂翩躚裙擺隨著微風飛舞,很多人都會下意識地多看她兩眼,而她又好死不死的總穿黑絲褲襪,於是乎早操就成了全體仕蘭中學男生的享受時刻。
當經歷過早自習的摧殘,每個人都昏昏欲死,還要去參加那該死的早操的時候,是誰拯救了全體男同胞的心?是誰給了青春期男孩子們壹天的好心情!
是楚子涵!壹米七的個子!短裙!黑絲!大長腿!而且還可以假借做操端正之名,毫不避諱地盯著她看!
仕蘭中學的早操隊由此聞名,曾經勇奪全省第壹,校領導至今都搞不清楚這是為什麽,只覺得可能是自己管理的太好。
曾經有好事者偷偷給楚子涵寫了壹封信,闡述個中緣由,是男是女不清楚,只知道那封信裏有勸告楚子涵好自為之珍惜自己的意思,不要賣弄風情。
楚子涵居然給那個人回了壹封信,說自己沒有賣弄風情,只是覺得裸腿不舒服,身上有壹層東西會感覺比較安心,因為學校的裙子對她來說委實是有點短。順便還問了壹句是不是我只要站在那裏,穿的好看壹點,就會讓大家更認真的做早操。
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後,第二天的主席臺上,楚子涵壹如既往的出現,只不過這次不是黑絲褲襪,是白絲!全體男生又沸騰了,至此楚子涵本校唯壹指定校花的地位無人可撼動,全校男生公投無壹票否決,什麽陳雯雯柳渺渺蘇曉檣都被楚子涵幹的五體投地。
如果壹個漂亮女生,在妳青春期的時候,鍥而不舍的在壹三五給妳看白絲,二四六給妳看黑絲,妳也會堅定不移地把屬於校花的那壹票投給她啊!
所以在仕蘭中學裏,沒人不知道楚子涵,因為妳每天都會見到她,順便多看她兩眼。
說來慚愧,路明非衰仔也是其中壹員,夜深人靜想要發電的時候,除了想想瀧澤蘿拉老師,更多的也是會想到楚子涵師姐的大長腿,和她的白絲黑絲褲襪。仕蘭中學的男生們不止壹次討論過,楚子涵穿黑的還是白的更好看,最終還是黑派取得了勝利,畢竟她有點高冷,壹介禦姐怎麽也萌不起來,那還是黑絲走到底比較好,白的麽就當當點綴好啦!
對於路明非直接就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楚子涵壹點都不意外,因為路明非身上也是仕蘭中學的校服,認識她理所應當。
“還站得起來麽?”楚子涵問。
“當然!”美女面前慫狗也發威,路明非壹拍屁股蹭地壹下就豎起來了,然後沒堅持到壹秒鐘腿就壹個趔趄又癱地上,像條沒有夢想的鹹魚。
他這輩子根本沒挨過這種毒打,生平遭受最嚴重的重創也不過是小時候偷了100塊被發現,屁股開了壹次花,和那比起來,混混的暴揍攻擊力好比是核彈。
事實證明美少女往往對衰仔有鼓勵前進的作用,而結局往往是衰仔不爭氣。路明非尷尬的想要找個地洞鉆壹下,但楚子涵對他的這副囧樣完全沒有任何表示,而是默默地伸手穿過了他的腋下。
路明非瞬間就懵逼了,迎面而來的是楚子涵身上那股寒櫻般的香氣,他整個人如墜雲端般飄飄然。
母胎單身十五年,生平和女生最接近的時候莫過於同桌的妳,像這樣親密的接觸還是本校唯壹指定校花楚子涵同學,這簡直就是只有在腦殘電視劇裏才會發生的事,現實世界裏大家千金是根本不會愛上窮逼傻小子的,因為大家接觸的環境根本就沒有交集。
楚子涵搭了把手,讓路明非借著她的肩努力站起來,這下路明非覺得自己真的有力氣走路了,雖然每走壹步都像是上岸的美人魚走在刀尖上,可身邊溫柔款款的妹子摟摟抱抱著,尼瑪就算自己是條臭鹹魚也得立起來蹦跶!他帶著滿臉淤青昂首挺胸,走的好似升旗國手那般端正,雄赳赳,氣昂昂,大步跨過鴨綠江。
他們從小巷子裏出來,在路邊找了條長椅,楚子涵把路明非放下,說妳在這等我,別亂跑,口氣裏隱隱像是叮囑。看著她走過斑馬線的背影,路明非靠在長椅上覺得自己好似人生贏家,雖然那句話說的像背影裏買橘子的老父親,但如果換做是楚子涵其人,路明非非常樂意拿自己的叔叔嬸嬸和她換換,叫壹聲媽。
幾分鐘後楚子涵從馬路對面回來了,手裏提了兩個塑料袋,其中壹個上面寫著人民大藥房。
她把那兩個塑料袋放在長椅上,從裏面拿出來了全套設備,包含但不限於雲南白藥,鐵打損傷貼,上藥的棉簽盒,創可貼,以及壹些內服活血化瘀的藥物。
路明非不經意間掃了壹下那個貼在塑料袋上的出貨單,心裏猛的壹跳,好家夥那壹袋子東西花了1300多塊。
“學姐……妳這是?”雖然大致已經知道楚子涵想幹什麽了,但路明非還是忍不住問。
“妳這個樣子,就算回家也會被問發生了什麽事,還要被送去醫院檢查。跟那幫混混有牽扯不是什麽好事,自己處理壹下比較好。”楚子涵先是拿起那瓶氣霧型的雲南白藥,沖著路明非胳膊腿臉的傷口壹陣狂噴,又撕開棉簽盒,把淺黃色的跌打損傷膏塗在那些地方。
她做這些事的時候異常認真,路明非努力睜大眼睛,感覺自己像是壹塊黑板,楚子涵就是那位認真答題的好學生,正在他的臉上書寫公式回答問題。
“學姐妳想多了,我家的人可沒那麽細心,我只要說是跟混混打了壹架他們就不會多問了。”路明非說。
“那挺好,我不希望這件事被太多的人知道,要保密。”楚子涵淡淡地說,手裏的藥又換了壹種。
“因為學姐妳的玉女劍法?”
“那不是什麽玉女劍法,只是少年宮的刀術而已,我學過日本刀,壹般人打不過我。不過我不太願意使用暴力,學生的本分是學習。”
路明非差點被楚子涵最後那句話給噎死過去,單憑壹根木棍就能橫掃四個壹米八的混混,其中還有帶刀的,全程打的對方毫無還手之力,這功夫去參加職業比賽都綽綽有余,她卻說學生的本分是學習,學習如何吊打對手麽?
“學姐妳那麽能打,為什麽還會被他們帶到小巷子裏?”路明非又問。
“大多數時候我都不會使用暴力,除非有必要。壹路上我壹直跟他們說我沒空陪他們,如果確實想撩我可以約個酒吧周末去,成了是好事不成好聚好散,他們倒是不停點頭說可以,但又說今天良辰吉日怎麽能錯過,我以為他們要帶我去什麽有意思的地方,就到了那條小巷。”
“學姐妳這單純的……妳沒看過電視劇裏混混怎麽欺負良家少女的麽?”
“我確實不怎麽看電視,有那個時間不如看幾本書有意思,很多電視劇看幾眼就知道接下來的劇情了,而且經常喜歡抓著壹件無所謂的事誤會好幾集,純屬浪費時間。”
“好吧我認輸。”路明非只好舉手投降,看起來楚子涵確實很能打,但她也很單純,和大多數仕蘭男同袍想象的那個楚子涵有點不壹樣,在他們的想象裏,她應該是個城堡公主式的姑娘,實際上她是個女騎士,還是很傻很好騙的那種。
“妳不是那群人的對手,為什麽還要沖進去挑釁他們?”這次輪到楚子涵發問了。
“還不是因為看到妳被他們推著進了巷子,腦子壹熱就路見不平壹聲吼了……換來好壹頓毒打。”路明非沒好氣地說。
“我以為妳站出來是因為妳能擺平他們,所以我就沒動手壹直看著,覺得不能讓妳英雄救美的好意白費了。”楚子涵說,“沒想到妳那麽不禁打。”
“學姐……妳要打擊我可以換個說法,不用這樣壹邊給我擦藥壹邊捅我刀子的……”路明非捂著自己受傷的小心肝,覺得很難評價楚子涵到底情商低還是心裏其實腹黑,妳說她冰雪聰明吧她連混混的鬼話都信,妳說她情商低吧,她居然懂得給好漢壹個機會英雄救美。
番外:我叫楚子涵(三)
“沒有損妳的意思,只是陳述下當時的想法和事實。”楚子涵面無表情地又插了路明非壹刀。
路明非的身體這會兒很痛,但他覺得遠沒有自己的心那麽疼。
“知道自己不行的話,就別逞能了,下次如果再遇到類似的情況,最好還是去其他地方隨便叫點人來,那些混混欺軟怕硬,看見人多了就不敢做什麽只會逃跑。或者妳也可以直接選擇報警,添油加醋的描述壹下,就能讓那些警察覺得是有什麽大事兒了,否則他們不壹定會放在心上。”楚子涵說。
“前面那條周圍人多的話確實可行,後面那條就跟我沒啥關系了。”路明非傻嘿嘿地笑笑,“我沒有手機的,報不了警。”
“為什麽會沒有?”這是楚子涵臉上第壹次出現表情這種東西,雖然只是微微皺了下眉,在她看來仕蘭中學的學生沒有手機是件很意外的事情。
本市的大多數中學都禁止學生攜帶手機,唯獨仕蘭中學沒有這條規則,學校本身的學費就高昂,能來就讀的多少也有些家底,相較之下手機的那點錢連個零頭都算不上,人手壹部手機是仕蘭中學的標配。所以仕蘭在這座城市裏也有貴族學府的稱謂,這就是為什麽之前那批混混會笑話路明非是個公子哥。
“我住叔叔嬸嬸家,爹媽滿世界刨土坑去了,這親戚關系說遠不遠,說親也沒多親,他們家條件也不算多好,買個手機給我確實沒那個必要,反正我也不大用得上。”路明非說的風淡雲輕。
“這樣啊。”楚子涵只是接了這麽淡淡的壹句話,繼續低頭往路明非的淤青上擦藥膏。
路明非心說壞了,學姐這壹看就是不感興趣的模樣,有誰願意聽壹個第壹次見面的人嘮自己那點不幸的家常呢?這種人要是放在電視劇裏,那妥妥就是壹被拒絕的相親男形象,要多直有多直,要多衰有多衰。
他只好心裏盤算著再找點話題,可他這輩子委實很少有什麽機會,能夠跟這種女神級別的人物單獨私密相處,平日裏滿肚子壞水小九九,這會兒該到練兵的時候了卻像蔫了吧唧的狗尾巴花,完全擠不出壹點墨水來。
氣氛有些沈寂,路明非靜靜地看著楚子涵忙來忙去,他唯壹能做的事情就是在她塗壹只胳膊的時候,用另壹只胳膊去單手撕開那些盒子的包裝。
楚子涵很認真,每壹步都嚴格按照說明書上的操作,先用醫藥酒精消毒,然後才開始工作。有些傷口流血了,酒精直接澆上去疼的人齜牙咧嘴連連倒吸涼氣,不過在美女面前就算牙關咬碎了也得忍著,路明非聽著自己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盡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響。
“很疼麽?聽妳牙齒都快要碎了。”楚子涵忽然擡頭看了他壹眼。
沒想到他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維持的功力,在美女那邊壹言就被戳破了,真是衰仔就要衰壹輩子,毛利小明非好不容易得著點機會想表現壹下,沒想到遇到的卻是名偵探子涵。
“還……行!沒有想象的那麽疼!”路明非只好承認,但還是加了點說法好讓自己聽上去沒那麽糟糕。
“如果妳需要,可以吃點布洛芬,可以抗炎,也能鎮痛。”楚子涵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有買來。
“不用!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傷疤是男人的勛章!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眼淚不要怕!”他的白爛精神就像刻在了靈魂裏,無論什麽時候都能說兩句,這會兒連歌詞都蹦跶出來了,還是帶腔調的隨口就唱。
面對他那有點二皮臉的歌聲,楚子涵的嘴角居然微微揚起來了,那是個很淡很淡的笑容,就像妳心情低落的走在大街上,商超的喇叭裏忽然講起了壹個很好笑的笑話,妳本來沒有心情去聽,可還是無意間聽完了全程,心裏那根弦動了壹下,莫名地就跟著笑了出來。
在仕蘭中學裏很多男生都私底下討論過,楚子涵到底會不會笑。反對派認為笑是人類天生的表情,楚子涵不可能不會,認同派認為楚子涵這類神人根本不能用普通人類來概括,因為普通人類女生是不會勇闖男廁所的。
雙方的爭論僵持不下,到底也沒個結果。不過現在答案可以揭曉了,仕蘭中學的校花同誌是會笑的,只是她笑的很少也笑的很吝嗇,就像曇花壹現,轉瞬即逝,但只要足夠美麗,就總會有人記得。
看到女神級的高嶺之花在自己面前露出笑容,路明非心裏也挺舒坦的,覺得自己倍兒有面子。有人說哪怕妳是個衰仔,可妳身邊只要站了影後級的妞兒挽著妳的胳膊,那別人看妳的眼神怎麽也都能尊敬起來,每壹個男人心中都希望自己身邊有這麽壹個光鮮亮麗的姑娘。雖然楚子涵不屬於自己,但至少在這壹刻,路過的人看見她在給自己上藥的時候也會多看幾眼,心裏大概想的都是對這小子的羨慕嫉妒恨。
母胎單身那麽多年,這壹刻路明非真的有點飄飄然,他沒什麽非分之想,楚子涵跟自己壓根就不是壹個世界的人,天鵝的世界裏根本沒有癩蛤蟆的壹畝半分地。但看著她像個閨中妻子壹樣認真抓著自己的胳膊給自己上藥,纖細的睫毛如同鳥翼那般舒卷,心裏就是會莫名的開心起來,覺得自己這頓打算是沒有白挨。
“好了。”楚子涵把用過的垃圾都裝起來,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裏,“外傷都處理過壹遍,要是妳身上還有什麽看不見的地方,可以自己回家了再檢查壹下,這些藥妳全都帶走,算是我的壹點謝禮。”
“謝禮?”這兩個字把路明非給整不會了,“學姐啊,是我這狗熊自不量力被打成了黑眼圈,還麻煩妳出來舞刀弄槍拯救,怎麽就成妳謝謝我了?要謝也是我謝妳才對啊!”
“論跡不論心。”楚子涵說,“如果我不會日本刀,而又在今天遇到了那種事,在那麽糟糕的時候有個人出現了,不管結局如何,至少在我的眼裏,那壹刻妳都是真正的英雄。有勇氣去做好事維持正義的人,值得被肯定和鼓勵,我希望妳以後仍然是這樣的人,路明非。”
“學姐妳居然認識我!”路明非驚了個呆,在今夜之前大家全然沒有任何交集,仕蘭中學的唯壹指定女神和沒有任何存在感的衰仔,楚子涵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這又不是黃金檔熱播的青春偶像劇,此類套路早就已經過時了!
“做早操的時候我會核對班級隊列的名單來記分,妳的手腳不太協調,做操經常出現同手同腳的現象,老實說妳們班在早操上被扣的分,至少有40%都是妳的功勞。”楚子涵解釋,“我會記得妳,並不奇怪。”
路明非本來還想說點什麽的臉直接變成了僵硬的微笑,心說尼瑪我就知道,衰仔怎麽可能跟女神攀上關系,女神能叫出妳的名字妳就以為自己癩蛤蟆成精啦!人家只不過是忠實履行自己的職責罷了,早操隊伍裏那個手腳不協調的小醜記不得才是有鬼了!
白爛了壹輩子,路明非覺得自己的臉皮已經可以和長城掰掰手腕,遇到什麽情況都能隨機應變壹下,可沒想到在女神面前就完全暴露了自己徹頭徹尾的衰和囧,總是三言兩語之間就被楚子涵給打的五體投地,毫無還手之力。
看來自己還是神功未成,壹代江湖小混子遇上了出身豪門的女俠,使勁渾身解數也不過是三腳貓功夫而已,人家女神根本就沒動真格的,隨便使了壹招玉女劍法,小混子就招架不住歇菜躺平了。
心情低落,不知不覺間他就在長椅上蜷縮起來了,下巴抵在膝蓋上,那個姿勢介乎於陜西鄉下的歇腳老農和路邊蹲著等主人的哈巴狗之間,全然忘記旁邊還有楚子涵在看著。
熱乎乎的油紙袋貼近路明非的臉龐,把他從憂郁萬千中立刻就拉了回來,他擡頭看見楚子涵的手裏拿著兩個同樣的油紙袋,只不過壹份是屬於她自己的,而另壹份正在自己的臉邊兒上。
“我請客,犒勞壹下路見不平的英雄路同學。”楚子涵說,很難說她這是調侃還是在繼續暗箭傷人,不過手裏的油紙袋倒是很真實的,從裏面飄來好聞的味道,原來她去買藥的時候就已經順手買了夜宵,但壹直都好好的紮著封口,直到現在才暴露出來。
“謝娘娘隆恩,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路明非夾著嗓子說謝謝,壹股東廠小路子的味道。
考慮到之前楚子涵為了點外傷,隨手就能買壹千多的藥,路明非覺得這油紙袋裏說不定是大有玄機,裏面可能藏著龍肝鳳膽之類的珍饈。
沒想到打開來裏頭就是普通的掉渣餅,還貼心的包起來以免把旁邊放著的豆漿包給弄油了,路明非心裏頓時就覺得楚子涵很平易近人,女神壹樣的學姐倒也不是只吃瓊漿玉露的天上仙女,人間路邊攤的美味也是她的最愛。
“學姐妳和我想象中有點不壹樣。”路明非大口嚼著掉渣的油餅,聲音有點含糊不清。
所謂秀色可餐就是這麽壹回事,和楚子涵壹起吃同樣的東西,這種常見的路邊攤小食也分外美味起來,單身衰仔似乎忽然就懂得了那些該死情侶的真諦,原來並非手裏的東西有多好吃,是身邊的人給加了額外的分,也許吃的不是調料或者做工,而是看不見的荷爾蒙。
“什麽意思?”楚子涵倒是聽懂了路明非的話,但沒聽懂裏面的意思,為了不弄臟衣服,她吃掉渣油餅的時候會把那個紙袋卷起來,用左手拿著,身子刻意前傾,以免油渣掉到自己身上,委實是把簡單的東西也吃出了不壹樣的優雅來。
大嚼特嚼的路明非看到楚子涵這樣,自己的動作也默默慢了下來,前有珠玉在前,他委實是不好意思像二師兄吃人參果壹樣狼吞虎咽了。
“妳知道自己在學校裏很有名嗎?”路明非舔舔嘴唇邊上的油脂說。
“知道。”楚子涵點點頭,又長又直的頭發在晚風中蕩漾。
“我們男生的宿舍話題之壹,就是討論妳,大家都對妳有很多暢想。有人覺得其實妳什麽都懂,是精通PUA的大師,所以才舍得拿自己當做提升早操質量的先驅。有人覺得其實妳只是看起來很高冷,本質善良又正直,勇闖男廁所對妳來說只是盡職盡責的本分,如果自己穿的好看壹點就能讓大家的心情好起來,那麽妳也很樂意犧牲壹下自己,哪怕這樣會有女生偷偷嚼妳的舌根。”
“原來在妳們眼裏我是這樣的人啊……”楚子涵若有所思,手裏的餅漸漸放了下去,“妳也會那麽想?”
“是啊,畢竟妳很少參加課外活動,我們不同年級也不同班,距離最近的時候就是妳進每個班級檢查儀容儀表的時候,對大多數人來說妳就是充滿神秘感,又非常優秀的仕蘭校花。大家會談論妳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往往都充滿美好的想象。”路明非說,“不過今天我倒是認識了不壹樣的妳,心裏的神秘感少了很多。”
“我沒有刻意營造自己人設的意思,只是不習慣身邊有太多的人,比起去做課外活動,我更希望把自己的時間放在多讀幾本書上。”楚子涵說,“讓妳們誤會了,我很抱歉。”
“哪有的事,學姐妳大概對自己在仕蘭中學的人氣還是有個錯誤的認知,大家只是單純喜歡妳的好,欣賞妳的好,覺得有妳這樣的人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真是太棒了。”路明非手舞足蹈的比劃,“相信我,仕蘭中學的男生們對妳最多的是感激!多年以後回想自己的中學生涯,永遠都會有壹個屬於妳的未知,妳是電妳是光,妳是我們的spuerstar和神話!”
番外:我叫楚子涵(四)
“沒想到我還挺招人喜歡。”楚子涵默默地咬著自己的餅,還是那麽平靜,不意外也不驚喜,就像聽到了不值壹提的新聞,天天說國外哪哪又水深火熱,國內幸福安康和諧美滿,幾秒鐘之後就會忘記。
“學姐妳這就妄自菲薄了。”路明非說,雖然他自己也是衰仔壹個,可那是知道自己沒啥本事也沒啥特色,衰就衰了。
楚子涵不壹樣啊,仕蘭校花,女神級的代表,走到哪都該是BlingBling的,作為壹個路人兼旁觀者都得給她叫好的那種,路明非覺得自己當仁不讓,讓女神明白自己的好,繼續發光發熱,乃是每壹個衰仔都應有的責任。
“我會好好想想的。”楚子涵點點頭,“還能好好走路麽?需不需要我叫輛車送妳回去。”
看起來楚子涵並不想繼續這種話題了,路明非倒是想再說點什麽,顯然人家並不願意聽,衰仔和女神的對話往往終結於女神的壹句我去洗澡了,就算對象換成是楚子涵也是壹樣的結局。
這就是衰仔的命,也許大家的關系就這麽壹晚萍水相逢,回到學校裏還是萬人追捧的校花和沒人多看兩眼的狗尾巴草,別因為偶然的相遇多說了幾句話,就想的太多,那是癩蛤蟆想蹦跶起來吃天鵝肉了。
“放心吧學姐,我這身體硬朗著呢。”路明非拍拍胸口,做肌肉男炫耀挺胸狀,“妳看都被打成那樣了不還活蹦亂跳的,還能給妳講講笑話唱唱歌。”
“那就好,走之前記得把藥帶上。”楚子涵說。
“那學姐妳呢?這麽晚了妳不回家嗎?”盛情難卻,路明非嚼著沒吃完的餅,把裝滿藥的袋子提在手裏,他本來已經打算要走了,可看楚子涵好像不打算送他也沒有起身的意思,就下意識地多問了壹句。
“我有壹個人要等。”
這麽晚了,能等誰?路明非那顆騷包心壹下子就不道德的八卦起來,想著那會不會是楚子涵的秘密男友什麽的。說來也是,都已經這個點兒了,對壹介學生來說確實太晚,他是因為去網吧奮戰的太久才晚歸,楚子涵還在路上想來也有她的理由,不像是撒謊。
可楚子涵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什麽期待感,盡管她大多數時候都是這個樣子,可如果是見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多少也該表現的心情愉悅壹點。
不知道為什麽,路明非覺得楚子涵這會兒並不開心,但他沒有多問。
“那我先走了啊,學姐妳別在這等的太晚,要是那人失約了妳就早點回去,抽個空再找他算賬!”路明非揮手作別,楚子涵點點頭意思是自己知道了。
她看著路明非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拐過街角再也看不見,才慢慢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壹個牢記在心的電話。
“餵?我在BJ中路的休憩長椅上坐著,等妳來接我好嗎?”
這是她難得表現的稱得上是柔軟的時候,再冷漠的人心裏其實也有溫情的壹面,只是很少很少,給了某些人,就沒有多余的份量再去給其他人了。
“好呢好呢沒問題!等著,我壹會兒就到!”那個人的聲音總是這麽快活,像個天生的樂天派。
楚子涵收好手機,雙手放在膝蓋上,靜靜地耐心等待,晚風有些微涼,正是換季的時候,白天熱的要死,到了晚上又冷的要死,仕蘭中學的校服裙委實不是抗寒的好東西,她只有把雙腿並攏壹些自己給自己取點暖。
其實她並不喜歡穿裙子,但無論是媽媽還是那個人,都說自己長的那麽漂亮多少學會些打扮自己的東西,算不上是什麽壞事。她的衣櫃裏有很多媽媽親自挑選的各種衣服,‘爸爸’每次出差或者從國外回來也會帶很多大牌,那個衣帽間如果讓同齡的女生看見大概能幸福到暈厥過去。
可惜的是她從來沒在那上面用心過,就算假日裏出門也不會浪費時間去搭配,只是翻開時尚雜誌照著時下流行的來壹套,反正她什麽類型的衣服都有,而且身材出眾,什麽都駕馭得了。會穿裙子只是因為那個人和媽媽都會開心的多誇兩句,他們好像總是覺得自己的女兒太男孩氣,少了些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東西。
十分鐘後低沈的喇叭聲伴隨著逐漸減速的車胎,在離楚子涵不遠的地方響起,她扭過頭,看見那輛熟悉的純黑色轎車,車頭上三角形的框裏,兩個M重疊為山形,壹輛邁巴赫62。
車裏的中年男人沖著楚子涵招手,笑的滿臉開花,楚子涵不明白他怎麽老是笑的那麽開心,好像從來都沒有過煩心的事情。
後車門合上,楚子涵扭頭看著窗外的小鋪子開始緩緩後退,這輛豪車她很熟悉,熟悉到車裏的每壹寸空間晚上做夢都會記得。
“怎麽這麽晚了還在外面啊?今天學校又不放假。”男人撥弄著方向盤。
“因為有些事想跟妳說。”楚子涵還是沒有多看男人壹眼,她很清楚男人平時日常行動的軌跡,淩晨時分才會去休息,所以只要在這個城市裏,在任何她醒著的時間,壹通電話就能把他叫來。
分明大家都生活在同壹片藍天,卻過著完全不接軌的生活,每天能交疊的時間,大概也就這時候了。
“行啊,我女兒想找我說話十萬八千裏外我都能趕來。”男人笑的很瀟灑,“要給我看成績單還是要開家長會需要我代勞?妳最讓我放心了,別人家要是有麽個漂亮女兒肯定天天擔心被哪個豬給拱嘍,妳我就從來不擔心,因為根本沒傻小子配得上妳!”
這男人總是這樣,吹他的車,吹他的人,順便再吹吹他的女兒,楚子涵真的搞不明白,發生過那麽多事,他怎麽還能總是這樣笑,他的心裏就沒有難過兩個字眼麽?
“我想問問妳為什麽跟我媽離婚。”楚子涵冷冷地說,她托著腮,看車窗外的燈紅酒綠。
車裏的氣氛陡然凝重起來,也就只有話題能瞬間殺死比賽,男人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他下意識地抓起駕駛臺上的煙盒,本來想抽壹根的,可從車內後視鏡裏他看到楚子涵,這才想起自己的女兒也在車裏,又偷偷把那個本已經拿起來的煙盒扔到了腳底下,裝作沒發生過。
“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他說。
“就是好奇。”楚子涵面無表情。
男人像是想了很久,才能憋得出正確的答案,他嘆了口氣:“不是早就跟妳說過了,妳媽嫌我沒本事,賺不到什麽大錢,壹輩子都只能是個司機,她覺得我給不了她要的生活,我們就離了。這不離了也挺好,她帶著妳,轉身就能找到那麽個有錢的男人,妳看妳現在這日子,過的多好!我去妳們學校,妳們的學校的人都當妳是公主!”
“別說的好像都是我媽的錯!”楚子涵少有的低吼,她很少生氣,唯獨在這個男人提到那件事的時候,好像媽媽是個見錢眼開的婊子,連帶她也是。
“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嘛……”男人唯唯諾諾,任何當爹的在女兒面前都是這樣低聲下氣,換做是個兒子這麽吼他爹說不定都壹巴掌過去了。
“我媽說了,她托人給妳找了關系,工作不算難,前途和薪酬都比當個司機要高的多,可妳就是不去,就是抱著妳的車子,也說不出個壹二三四來,這話妳怎麽不說是自己的錯?”楚子涵盡力克制別喊的太大聲,但沒辦法,這是她的心結。
“我……”男人語塞了,“我這不真去不了嘛……”
“因為說了壹輩子謊對麽?就算直到現在也是,妳從來沒打算跟我們娘倆說出真相,妳是這世界上最糟糕的騙子。”楚子涵從背包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劈頭蓋臉地甩了男人壹身。
邁巴赫的速度立刻慢了下來,緩緩地貼著路邊行駛,男人隨手從那壹堆紙張裏拽了幾張出來,只是看了壹眼就楞住了。
“妳……妳怎麽知道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
那些全都是卡塞爾學院官網的照片和介紹,銀色的世界樹徽記像是不可磨滅的證據,訴說著他,楚天驕壹直以來都不敢暴露的秘密。
“我問爸爸要了壹筆錢,從上海找來了最好的私家偵探。”楚子涵說,“我叮囑過他們不接觸妳本人,只調查妳生活的痕跡,他們做的很好,完全沒有暴露過,掌握了妳現在住在哪,甚至在妳出車的時候帶我進去過妳的住所,我知道妳的那個小房子地下有個隔間,還進去參觀了壹下。事後,我們又花了點錢,讓工廠裏的人偽造了壹些痕跡,免得妳知道。”
楚天驕想起來了,上周他發現自己的屋子裏有人進去過,還特意問了值周的人,值周的說那會兒工廠地下的設備要維護,全都打掃修理了壹遍,維護的人不知道那裏面還有人住,有個房間進不去就直接撬開了,看了裏面才知道居然有人住在這,還挺奇怪的。
值周的人說的有理有據,當天也確實是每年壹次的例行維修日,楚天驕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這麽聰明,知道用這種方式來尋找自己的痕跡。
作為壹個言靈是時間零的人,全世界能跟蹤他的人都屈指可數,可楚子涵根本就沒叫私家偵探跟蹤楚天驕,親生父親的種種表現讓她非常懷疑這個男人,那些私家偵探選擇的是調查他的東西和住所,壹個人的生活痕跡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這輛邁巴赫我們也查過了,我知道它的聲紋啟動系統裏有我的聲紋,妳偷偷用了我的聲音,大概是想逗我開心?可我真的沒法對壹個說了那麽多年謊的人笑,卡塞爾學院是個什麽?龍族又是什麽?妳是超能力者還是漫威英雄?說真的在看到那些東西之前,我對妳的印象最差也只是個隱姓埋名的逃犯而已,只有這種解釋可以說明妳為什麽不敢去外地工作。可妳房間裏私藏的東西遠遠超乎了我的預料,任何人,只要進去過,就不可能忘記。”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楚子涵舉起手給楚天驕展示自己捏著的東西,從車內後視鏡裏,楚天驕能清楚地看見楚子涵兩根手指間的那枚子彈,通體鮮紅,銘刻著繁復的花紋,這種子彈只有在卡塞爾學院裏才會出現,是名為弗麗嘉的麻醉子彈。
作為卡塞爾學院的S級屠龍者,楚天驕的武器庫裏當然會有這種子彈,而且數量還不少,能拿出這玩意來,說明楚子涵真的進去過那個地方。
長久的沈默,楚子涵壹直看著楚天驕的後腦勺,楚天驕壹直不敢回頭。
邁巴赫的速度越來越慢,停靠在路邊,楚天驕拉下了車裏的簾子,整輛車都進入了完全封閉的狀態,只有車內的照明燈驅散黑暗,營造出狹小的明亮空間。
“我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普通人抓包,大概是因為對象是自己的女兒,所以就沒什麽警惕。這種事要是讓學院裏的人知道,肯定會笑話死我的。”楚天驕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終於扭頭看向楚子涵,“妳從小就很聰明,我壹直都為妳驕傲,卻沒想到這種聰明有壹天會用在我的身上,看起來女孩兒還是單純壹點更可愛,太精明了甚至會叫人害怕。”
自己的親生父親居然用這種近乎驚恐的方式評價自己,要是其他人早就該暴跳如雷了,但楚子涵還是那麽安靜地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對她來說別人的閑話辱罵乃至推崇都無所謂。
她現在只想要答案,最接近於真相的答案,自己的親生父親居然騙了媽媽和自己那麽多年,至親的人都不知道楚天驕的真實身份,這種事甚至可以用可怕來形容,那張臉會不會像聊齋裏的妖怪壹樣,只要伸手去把它撕下來,就會看見血肉相連的白骨?
番外:我叫楚子涵(五)
“為了掩蓋妳的秘密,妳會動手殺了我麽?”楚子涵冷冷地說,很多故事裏都是這樣,壹旦某個人的驚天秘密泄露出來,最好的手段就是滅口。
“妳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楚天驕啞然失笑,“我會傷害自己的女兒?”
“那就告訴我妳身上藏著的事,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楚子涵還是那麽咄咄逼人。
“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可說……”楚天驕撓撓頭,思考著如何開口,“簡單來說,就是妳和我的血統和別人都有點不壹樣。雖然無論是看起來還是實際意義上我們都是確切的人類,可我們身上留著壹部分屬於龍族的血,這種人被叫做混血種。”
“繼續。”楚天驕說的東西已經可以納入科幻的範疇,不過楚子涵今天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從他嘴裏冒出來的任何壹個字都不會讓她驚訝。
“世界上有很多混血種,混血種會擁有類似超能力的力量,那被稱之為言靈。他們遍布全世界各地,有的就和普通人壹樣生活,有的則聚集在壹起。卡塞爾學院就是這麽壹個地方,那是個在美國芝加哥的大學,裏面所有的師生都是混血種,他們也不上普通大學的課程,所有的課程都與龍有關,終極目的則是去屠龍。我就是來自那裏。”
“這麽說妳應該是個超級英雄了。”楚子涵的口氣還是那樣不鹹不淡,很難說她這是稱贊還是嘲諷。
“算不上,畢竟還沒親手殺過什麽牛逼哄哄的龍。”楚天驕聳聳肩,“我是因為某個重要任務才出現在中國的,按照原本的計劃,我本來不該跟妳媽有什麽交集。可世界就是這樣充滿巧合,有壹次朋友送給我壹張戲院的票,我去看了那場表演,其中有壹個很漂亮的舞蹈演員叫做蘇小妍,我對她壹見鐘情,迅速墜入愛河,全然忘卻自己本該做的事。等我從熱戀中回過神的時候,妳都已經出生了。”
“所以妳後來才會選擇跟媽媽離婚?因為妳是混血種,妳跟她根本不是壹個世界的人,自己身上還背負著重要的秘密任務。”楚子涵冷哼。
“差不多就是妳想的這樣。”楚天驕說,完全看不出他有痛改前非的意思。
“妳知道這種行為被大家怎麽稱呼麽?”楚子涵氣極反笑。
“什麽意思?”
“玩過就拋棄了,不就是渣男?壹個身負重要任務的人,卻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在完全錯誤的時間愛上錯誤的人,生下錯誤的孩子離了錯誤的婚,壹口氣傷害了兩個女人。這不是屠龍英雄,是卑劣的狗熊。”
她說起罵人的話來也很是刻薄,父母離婚這事給她帶來的傷害太深了,她還記得最初分開的那段日子裏媽媽總是以淚洗面,每天幹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她說楚天驕的壞話。可偶爾又會提起那個男人的幽默和風趣來,說明其實她還是愛著他的。
這種大人之間的感情很是復雜,不過好在楚子涵還不至於完全聽信媽媽的壹家之言,她很早熟,懂得去尋找不壹樣的視角和答案。所以盡管媽媽不允許,她私底下還是經常坐楚天驕的車,跟楚天驕接觸,想要搞清楚這兩個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現在答案終於揭曉了,原來這場愛情從壹開始就是個錯誤,但現實又不是梁山泊與祝英臺,愛情並不能決定壹切當飯吃,大家總歸是好聚在了壹起,但未必會好散。
貼心的女兒小棉襖在這壹刻沒有選擇父親,而是堅定的站在了媽媽那壹邊,楚子涵覺得這件事本就是楚天驕自己的錯,媽媽和她都是這場錯誤愛情裏的受害者。
“狗熊就狗熊……”楚天驕唯唯諾諾的,“反正我也覺得狗熊可比英雄好多了,起碼個兒大。還記得我們去動物園的時候麽?那裏的狗熊就看著憨憨的,但是人還能騎獨輪車表演呢,幽默又有力,多有安全感!我要是狗熊還不天天罩著妳。”
楚子涵氣的簡直要笑出來,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厚顏無恥的男人呢?分明妳在罵他,可他還是能嬉皮笑臉的跟妳吹噓自己的好。
她沒話可說了,更多的是不想說,楚天驕的厚臉皮成功打敗了她。這就是無恥界的最高境界,什麽仁義道德品性全都是狗屁,人不要臉則至賤,至賤則天下無敵,妳絕對無法用妳的道德觀念去打敗壹個根本沒這種東西的人,這就像正常人吵架多半罵不過神經病壹樣。
楚天驕自作主張的打開車載音響,放出的音樂是愛爾蘭樂隊Altan的《Daily Growing》。
The trees they grow high,the leaves tehy do grow green。
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
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Father,dear father,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 young。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楚子涵靜靜地聽著那首歌,她能聽懂所有的歌詞,說壹個父親把二十四歲的女兒嫁給壹個十四歲的富家子弟,女兒不願意,擔心等丈夫長大了自己已經老了。但是父親說自己的安排沒錯,她把女兒嫁給有錢的年輕人,等他老了,女兒就有人能依靠。
可惜都是後來那個富家子弟還沒長大就死了,女兒非常悲傷,在綠草如茵的墓地上用法蘭絨為他編織壽衣,她的人生就因為這次決定起起伏伏,最終還是沒有得到如父親期望的那種結局。
這歌可真討厭,聽著太人人難過了。
楚子涵想著那個歌裏的故事,眼睛忽然微微睜大,她扭頭看著前排駕駛座上的男人,楚天驕搖頭晃腦地好像沈浸在那首歌的旋律中。楚天驕壹直都是糙到爆的主兒,鐵定是聽不懂英文歌的,如果是以前楚子涵壹定會這麽認為,但楚天驕說自己來自美國芝加哥的卡塞爾,壹個不會英文的人怎麽可能去那種地方留學?
他當然聽得懂《Daily Growing》,這首歌的專輯是他特意放在車上的,因為他要送給自己的女兒,他和那個歌裏的老父親都是壹樣的人,做著同樣的事。
“這樣有意思嗎?”想明白那首歌裏隱藏的意思,楚子涵立刻就怒了。
“啥?”楚天驕還是壹副我啥都不懂的裝憨模樣。
“妳以為我聽不懂妳的弦外之音?妳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挺男人的?妳給不了媽媽她想要的生活,妳就離婚,把我和她都送到了另壹個有錢男人的手裏,這樣我們就有所依靠了。多大度啊,多MAN啊,多英雄啊,犧牲自己壹個幸福全世界!”楚子涵終於再也受不了了,高聲怒吼,“楚天驕,妳就是個混蛋妳知道麽?無論是跟媽媽結婚還是離婚後的安排,都只是妳壹個人的壹廂情願,妳根本沒考慮過別人是怎麽想的!”
這是有生以來楚子涵第壹次這樣對楚天驕說話,她難得如此暴怒,額頭上青筋橫豎,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乖乖女心裏其實裝著很多事情,但沒有壹件是關於她自己的。
父母離婚後她壹度想要讓他們復合,就算那樣會失去現在的生活也無所謂,她根本不在乎住多大的HOUSE有多少漂亮衣服出門開什麽樣的豪車,她只是想念那個平凡而又溫馨的家,漂亮的女人站在竈臺邊不熟悉的忙活那份焦糊的蛋炒番茄,男人抱著她玩拔蘿蔔的遊戲拖的老高,沒刮幹凈的胡渣刺的她腦門生疼。
鬧掰的夫妻傷害最深的從來都不是彼此,是那個無辜的孩子,社會上有太多糟糕的事情都是那種孩子做的,他們從自己父母那裏學會的最好的東西,就是如何去給別人痛苦。
“妳自己玩兒蛋去吧,卡塞爾的英雄!”
楚子涵把手機扔向前座,手機撞在汽車駕駛臺上又彈回副駕駛座,她壹把推開車門奪路而逃,壹路上或是憤怒或是悲傷的淚水灑在那條昂貴的校服裙邊上。
楚天驕沒敢下車去追,只是默默地撿起了那只手機,很便宜的款式,和楚子涵現在的身份完全不符。其實她的新爸爸當然有送給她時下最新款的諾基亞,但她從來都沒用過那個,壹直都放在包裝盒裏,身邊帶的壹直都是這只楚天驕送給她的手機,是當年進入仕蘭中學時的禮物。
這是他送給她為數不多有價值的東西,現在她還給他了,代表大家壹刀兩斷,從此再也不想相見。
Father,dear father,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車子裏的音響還是在播放那首歌,楚子涵扔過來的手機好像把它砸卡殼了,壹直都在重復那句話,楚天驕把藏起來的煙盒子又重新翻出來,打火機的火苗裊裊,深呼吸進肺裏的劣質煙草味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麽舒適的味道。
但這種時候,似乎也只有這支煙能排遣心中的憂愁。
他擡頭看向遠處的天空,滾滾黑雲似浪如濤,大雨鋪天蓋地,在幾秒鐘內就灑滿了這座悲傷的城市,像是神也很傷心的哭了。
路明非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對面那張床上路鳴澤的鼾聲像是震天雷,每次呼吸整個房間都得跟著晃個圈兒。
他並非每天都會打呼,路鳴澤的呼嚕聲就像薛定諤的貓,妳並不知道他哪壹天就會忽然發作,所以對路明非來說睡個好覺是壹件不確定的奢侈時間,主要取決於路鳴澤當天的呼嚕聲大小。
顯然,今天並非良辰吉日,無奈之下他只能躺在床上瞪著銅鈴眼,滿腦子都是今天晚上旖旎的回憶。
楚子涵欸!仕蘭中學的校花女神欸!大家坐的那麽近,她還給親自拉著自己的手給上藥欸!
青春期的男生正是對異性充滿美好想象的時候,就算看到水池裏的水龍頭都會浮想聯翩,今晚這事兒就好比言情偶像劇,廢柴書生男壹號和名門世家女壹號的相遇,簡直叫人美的冒泡。好像他壹呼吸就能聞到楚子涵身上的香氣,而不是路鳴澤的汗臭,壹伸手就是楚子涵認真的臉龐,而不是自己放在床頭的大褲衩子。
呼嚕聲和腦內妄想雙重攻擊,這今夜決計是睡不著了,路明非索性翻了個身,躡手躡腳地爬到自己床底下,摸出了最裏面的那個鞋盒。
裏面有很多紙幣和鈔票,是路明非的秘密小金庫,今天晚上贏來的那些錢事後他其實都撿了回來,那幫混球被打怕了根本不敢多留,所以路明非在跟楚子涵告別之後轉身就抄小路回了那個巷子,摸著黑把錢差不離的全都找了回來。
人在江湖飄,哪能沒鈔票,壹分錢都能難倒英雄漢,何況是390塊?
路明非把那些錢全放了進去,又從裏面翻出老舊的幾十塊鈔票來揣進兜裏,期間他還沒忘記扭頭看壹下路鳴澤的情況,好在這家夥睡著以後基本等於老母豬,不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醒的。
他換上運動鞋,輕輕地推開窗戶,窗檐邊上有壹根舊水管,他輕車熟路地爬上去壹路向下滑到底,成功開溜,馬不停蹄地捂著自己的小金庫,直奔網吧。
這是打算去包夜,雖說明天要上課,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課,今晚有路鳴澤這個低音炮肯定是睡不著了,與其瞪眼壹整晚,第二天去了上課打盹,還不如把這寶貴的時間用在星際爭霸上,反正結果都是壹樣上課要打盹,那為什麽不選個能更讓自己快樂點的呢?
不過他跑出去沒幾分鐘就後悔了,最近的網吧都離得有點遠,天公今天還不作美,幾秒鐘前看著陰雲好像還在十萬八千裏外,幾秒鐘後瓢潑似的大雨就來了,劈頭蓋臉地給他壹頓好澆。
路明非連蹦帶跳的狂奔,最近的地方也只有壹個公交站牌能夠避雨,站在下面四周都是冰冷的涼意,那陣雨好像偏偏還要跟他作對壹樣,就是從側面要斜著刮進來,他抱著胳膊瑟瑟發抖,現在去網吧也遠回家也遠,進退兩難了屬於是。
番外:我叫楚子涵(六)
這種時候就不禁想起最近總是念叨的那首詩來,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杜甫當年的心情路明非現在那是真的感同身受了,要是老師再讓他起來背誦這首詩表達了作者什麽樣的心情,路明非保證能說的頭頭是道。
不過那都是後話,先熬過去了當下再想未來如何裝逼才是正道,這雨來的突然說不定去的也突然,路明菲覺得索性在這裏等壹會兒,可能它就過去了。
壹個冒雨奔跑的身影由遠及近,也躲到了這個公交站牌下面躲雨,沒想到夜深人靜的居然還能同是天涯淪落人,路明非抱著看戲的心態扭頭多看了幾眼,瞬間楞住了。
“學姐?”
楚子涵擡頭看見是路明非也有點楞神,前後不過壹個小時,大家又壹次好巧不巧地相遇,如果說第壹次只是個巧合,那麽這壹次多少也能稱之為是孽緣了吧?
“妳沒回家?”楚子涵很是詫異,上下打量路明非,但路明非的手裏並沒有提著走時帶的藥。
“說來話長……家倒是回了,我弟今天呼嚕打的震天響,完全沒法睡,索性出來走走散散心再說,沒想到遇上了暴雨。”謊話路明非張口就來,半夜想溜達去網吧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跟楚子涵說的,“學姐妳呢?妳不是要等人?被放鴿子了?”
“和妳壹樣,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楚子涵淡淡地說。
淒風苦雨冷寒天,長街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兩個人都各懷鬼胎,抱著自己的小秘密,站在同壹個屋檐下,濺起的水花落在赤裸的腳踝上,直叫人透心涼。
路明非心裏暗自竊喜說難道今天就是我的幸運日?衰仔終於有機會嘗壹下天鵝肉了?
他目不斜視,心裏壞壞,滿臉卻都是正人君子模樣,這主要是因為楚子涵現在約等於是濕身Play,她顯然冒雨跑了很久,渾身濕透,裙子壹擰就能往外滋水,頭發上也都是發亮的雨跡,雨水順著她長長的發梢滴答滴答。
這種時候就沒來由的覺得仕蘭中學的校服質量搞那麽好幹啥,妳說妳也不弄的薄點透點白壹點兒!
大家站在公交站牌底下壹起看天,外面狂風暴雨,裏面氣氛詭異,路明非壹時半會兒想不到拿什麽話開頭,他不說話楚子涵就也不說話。這種時候的楚子涵才像仕蘭中學公認的高冷女神,妳欣賞她的美貌,傾慕她的神秘,卻永遠也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女神的煩惱大概也不是衰仔能接觸的境界,人家有錢有顏還有才,每天腦子裏裝的肯定不是如何把路鳴澤的零花錢騙到手這種事。路明非只好雙眼望天做沈思狀,盡管楚子涵濕身但不透,路明非也沒打算把欣賞渾身濕透的美女這種事當看頭,他有自己的底線。
“學姐妳這麽晚不回家沒關系麽?”路明非忽然想起了什麽,他出門的時候已經快晚上12點了,對學生來說這個時間點還沒回家是可以被叫做事故的。
“手機丟了,回不去。”楚子涵的睫毛微微顫抖著,路明非這才註意到她的臉上分不清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而且……也不想回去。”
路明非心說壞了,他跟楚子涵告別時的那種感覺果然沒錯,楚子涵今晚心情不佳,也不知道在那之後是遇到了什麽事,從不佳發展成了悲傷,心情郁悶的男人可能喝點小酒抽跟小煙泡個小吧就能解決,可這個年紀又心情郁悶的姑娘會怎麽樣路明非是真不知道,萬壹出了點什麽事兒那就更糟糕了。
“學姐妳覺得要是可以妳就跟我說說,放心我絕對壹個字兒都不會往外透露,就當我是個被蟲蛀了的樹洞,聽過就會忘記。”路明非撓撓腦袋,“要是不想說當然也行,我會在這兒陪著妳的,反正我什麽時候回去都沒事,可以跟妳壹起等妳家的人來找妳。”
以前他曾經在書上看到過壹句話,說什麽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她的淚水,對此路明非嗤之以鼻,這句話能否成為真理,並不在於那個女人會不會把握合適的時機流眼淚,在於她好不好看。而評價壹個女孩好看的最高標準不是她盛裝打扮長裙飄搖,應該是她傷心哭泣的時候,能哭的好看那她肯定什麽時候都好看。
楚子涵顯然就是對這句話最好的詮釋者,因為是在雨中她的眼淚很難被發現,可壹旦註意到了,心裏就會莫名的因為她狠狠被揪住,擔心起她的壹切來。
她為什麽哭?是什麽事讓她那麽傷心?她哭起來也真的很好看……下意識地想要多看壹會兒。
這壹刻路明非終於明白了紅顏禍水四個字的真正含義,不管英雄還是狗熊,只要遇上了對的人,就真的很難過那個美人關。
楚子涵沒有轉頭去看路明非,而是用眼睛斜斜地看著他,說實在的她不會像很多人那樣抱有偏見,但路明非在她眼裏委實是有點傻楞楞的那種小子。
不是貶低,單純是路明非自己不太行,衰仔也有自己衰的理由,大家都是十幾歲,穿著壹樣的校服,有的人就是能穿出氣質二字來,有的人則只能穿的像根地裏頭長歪了的黑蘿蔔,路明非就屬於後者,刺猬頭壹樣的頭發,老是勾肩搭背的模樣,就算給他穿龍袍都像東廠篡位的路公公,滿臉遮不住的衰樣兒。
所以在仕蘭中學他的風評並不好,何況身邊還有個賤種弟弟路鳴澤老是使壞,動不動就添油加醋跟別人損路明非,說他是被爹媽拋棄了扔在自己家養的,也不知道為啥自個兒老媽老爹那麽大度,居然願意養這麽個水貨。
那些風言風語楚子涵當然也或多或少的聽到過,她看待壹個人會有自己的標準,至少路明非今天的兩次相遇都沒有那些人說的那麽糟糕,這個總是藏著壹雙畏畏縮縮眼神兒的衰仔,其實也有自己閃光的地方,只不過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有些東西自己吃就夠苦了,沒必要說出來,讓別人也吃苦。”楚子涵輕聲說。
路明非壹楞,他想過自己會被拒絕,但沒想到楚子涵的拒絕居然這麽清新脫俗,完全沒有讓人尷尬的意思不說,還把這件事上升到了個人的風格,也難怪她會被說成是高嶺之花,真的有種很難接近的感覺。
“那師姐妳受得了那種苦麽?”路明非只好跟著楚子涵的節奏繼續下去。
“已經發生了的事,就算不喜歡又怎麽能拒絕呢?能讓我多靜壹會兒麽?”她的眼簾低垂,帶著淡淡的倦意,不是那種想睡覺的困倦,是心靈上的疲憊,像是胸膛裏早已千瘡百孔。
“我知道妳是想壹個人多待會兒啦……有我在這嘰裏咕嚕的確實像個不和諧的電燈泡,可這裏怎麽說都不是能壹直呆著的地方。妳要實在不想回家,我知道附近有家旅館,要不妳去那裏好好休息壹晚上?”
楚子涵的眼神驚詫莫名,她的眼睛本來就很大,這會兒睜得更大了,就像巡邏的奧特曼聽說這裏有小怪獸,風塵仆仆的趕來放眼什麽都沒發現,卻感覺腳底下有東西在蹭自己的腳,低頭壹看還真是小怪獸,可能還沒壹只貓大,喵喵的在叫麻麻。
“我沒有別的意思!”路明非趕緊舉手投降,他只是想給楚子涵找個歇息的地方,覺得她這樣下去明天勢必發燒重感冒。當看到楚子涵意外的眼神他才反應過來,這個邀請並不合適,就算是同學,深更半夜孤男邀請寡女去旅館,怎麽看都像不懷好意,人家爹媽知道了是要投擲煤氣罐的。
“……我身上只有幾十塊了。”楚子涵其實根本沒想那麽多,她只是覺得那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但她沒錢了,出門會帶的錢全憑興致,晚上給路明非買藥已經花的差不多,這個年紀的學生身上帶壹千多塊能解決絕大多數問題,很少有捉襟見肘的時候。
“巧了,我身上也還有幾十塊,湊壹湊壹百多剛好夠住壹晚上的。”路明非捏了捏兜裏的錢,決定放棄今晚的網吧生活,美女有難,衰仔救場,錢還剛好湊數,這妥妥的就是天作之合的節奏呀!
兩個人把剩下的錢都翻出來,算了算剛好壹百五,經濟實用型的酒店那是妥妥的了,只是不知道楚大小姐願不願意屈尊,楚子涵表示沒問題,剩下來的錢還能搞定明天的早餐。
計劃敲定,路明非回憶了壹下平時上學走的那條路,經常走的地方就算無心也總會留下印象,路邊上24小時全天營業的小旅店也就隔了兩條街,雖然雨勢都大到快看不清路了,但沖壹沖總是能創造奇跡的。
兩個人同時沖進雨幕裏,彼此間的距離在幾秒鐘裏就拉開了好幾個身位。常人老是說女子不如男,可那是普通女孩和普通男孩,如今是女神和衰仔那自然不能同日而語,楚子涵不僅打得壹手好日本刀,田徑比賽更是學校的翹楚,就算穿著濕透了的校服裙也像運動員壹樣長腿矯健,腳下濺起半人高的水花落在她黑色的褲襪上。
相比之下路明非那依靠半夜偷偷溜達去網吧,早上路鳴澤醒之前再跑回來鍛煉出來的本事根本就不是楚子涵的對手,楚子涵甚至還比他多背了壹個包。
什麽叫人比人的差距跟豬比狗還大?大抵就是如此了。
楚子涵本來已經沖到前面去,可她的速度又漸漸慢了下來,和路明非壹起跑,這主要是因為她並不知道那家旅店在什麽地方,得依靠路明非帶路。但在路明非的眼裏那晃動的發梢時刻都在挑撥他這衰仔的心,女神就是女神,什麽時候都洋溢著只屬於她的溫暖,就算人在暴雨中,路明非也美的頭上直冒泡。
當他們沖到目的地的時候,雨已經下的更大了,嘩啦嘩啦地連成雨幕,洗刷著長街上松動的路磚,這家廉價旅館確實還開著門,店裏不像大連鎖酒店那樣還有值夜的漂亮小姐姐,有的只是壹個滿臉褶子的老太婆,看起來像是自家的樓,改成的旅店,處處都透著廉價平民的味道。
確實只是旅館,外面的招牌是如意招待所,這種地方楚子涵全然沒有接觸過,在她的印象裏酒店就該有敞亮的大堂,可這裏就那麽壹條小過道,過道的盡頭是去往上的電梯,而且還只有壹部。
旁邊的牌子上就寫著這家招待所的價格,根本就不需要壹百五十塊錢,單人房壹個晚上只要66,大概取的就是老年人喜歡的那種六六大順之意。
“老板來壹間單人房。”路明非把幾張鈔票放在桌上推向裏面。
老太婆本來差不多已經屬於是打盹的狀態了,讓路明非這麽忽然壹喊直接壹個激靈,回過神兒來看見是個淋的渾身濕透的學生孩兒,帶著另壹個濕透的學生姑娘,姑娘看著還心事重重的樣子,滿臉都是淚痕,她心裏那口氣就不打壹處來,看路明非的眼神都像審判庭上的法官。
“樓上302!”老太婆數了壹遍錢,取下302的鑰匙甩給路明非。
路明非不知道為什麽這老太婆對自己好像充滿惡意,但他沒工夫計較這個,跟著楚子涵就去電梯那邊了,留下身後老太婆如刀割般的眼神。
“小小年紀不學好,深更半夜的凈想著禍害人家姑娘!壹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長大了鐵定是要吃牢飯的!”
老太婆低聲咕噥,有錢不賺王八蛋,但這並不妨礙她腦補這兩人之間的故事,壹看就知道肯定是那混小子掌握了人姑娘什麽把柄,要挾人家跟他來旅館,長相都透著壹股賤不兮兮的氣息,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混蛋玩意兒。
路明非正等電梯呢,後面老太婆的咒罵壹個字兒不落全進他耳朵了,壹口郁悶老血好似要直沖咽喉,做中毒吐血狀。
他悄悄看向楚子涵,也不知道女神大人有沒有聽到,這會兒正盯著電梯按鈕發楞,蒼天可鑒他路明非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啊!
老婆婆您也是的,完全不知道個中情理,這姑娘是看著如花似玉漂亮水靈,可人家是隨便抄根木棍就能幹翻壹個班的小龍女啊,我又不是楊過敢有非分之想,充其量就是壹有賊心沒賊膽的尹誌平!我要是敢摸人家壹下,明天早上妳去打掃房間,那房間裏的掃帚鐵定插在我屁眼兒裏直沖高天您知道麽!
番外:我叫楚子涵(七)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就算妳是個衰仔,可妳身邊站著絕世無雙的漂亮美妞,別人就會覺得妳總得有個能配得上她的身份,要麽人傻錢多富二代,要麽抓人把柄老陰逼。以路明非這形象這氣質前者肯定是不用考慮了,後者那是妥妥的沒跑。
302房間如想象中的壹樣不大,所謂招待所,說的好聽點就是連青年旅社都不如的老房子,前面甚至還是清水塗層的,地板還是有點老舊的,好在地方看著幹凈對壹介廉價旅店來說就是最有價值的東西了,麻雀雖小,打掃的倒是很好。
在淒風苦雨裏頭泡的太久,終於回到能算是臥室的地方,讓人有種如獲新生的感覺。路明非本來想壹屁股鉆被窩裏頭舒服舒服,轉念壹想這是楚子涵今晚下榻的地方,就那麽壹張單人床,要是他碰了指不定女神大人今天晚上就不睡了,索性還是站在壹邊。
要不怎麽說是招待所呢,連把多余的椅子都沒有,床頭直接就貼著桌子那邊,擺明了意思是妳索性直接坐床上,走道也小的可憐,得側身過。路明非覺得要是此刻自己穿件正式點的西裝,胳膊上再搭條白毛巾,這形象就完整了。
西裝男未必是服務生,也可以是被富婆深更半夜叫來Happy的鴨兒喲。
“楚小姐您有何吩咐?”路明非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他這個人,什麽時候都是戲精上身,不整點活那就不是他了。
“我去洗個澡。”濕漉漉的長發並不好受,楚子涵現在唯壹想的就是能去洗個熱水澡。
餵餵這標準的女神與舔狗的劇本是怎麽回事?陳雯雯玩這套就算了,楚子涵妳也玩這套啊?我壹說話妳就要去洗澡,那是不是還少個呵呵倆字,以示對我的冷笑話不感興趣暗示我是個大傻逼才對啊?
但楚子涵真的只是丟下那句話就急匆匆地進了浴室,高冷的仕蘭校花才沒有衰仔那麽多腦補,人家只是過慣了公主式的生活,有自己的節奏。
路明非左看看右看看,索性蹦起來壹屁股坐在那張桌子上,隔壁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楚子涵已經開始洗澡了。得虧這是老式旅店,洗手間用的是瓷磚水泥,這要是快捷酒店,指不定洗手間還得是透明的呢,那這活色生香的表演對外面的衰仔來說可就太把持不住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路明非也不由得自己那顆三俗的心多想了壹會兒,孤男寡女同處壹屋,女生說洗澡就洗澡全然沒有防備,當然這也可能是楚子涵對自己這個衰仔的戰鬥力看不起……完全不覺得他能有什麽賊膽。
溫泉水滑洗凝脂,上課時老師講的《長恨歌》是越聽越煩躁,如今擦著哈喇子想到水流正在學姐美好的肌膚上跳躍什麽的,頓時如醍醐灌頂,領會了白樂天同學的詩意。
想到這路明非只恨自己肚子裏的墨水少了,雖說是文學社的成員,但語文課成績壹直都不好,看見這樣的語句表達了作者什麽感情就心煩氣躁,不然這會兒肯定能說出許多淫詞艷語來,看不見摸不著又不妨礙多想象壹下,青春期的小處男不都這樣麽?第壹次見女生夏天背後的那根帶子,都是滿臉壞笑又好奇的!
窗外的雨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浴室裏嘩嘩的流水聲混合著窗臺上劈裏啪啦的雨聲,路明非扭頭看著對面那棟樓上閃亮的霓虹燈,心裏的那點旖旎也不知道飄到哪去了。
他總是表現的像個話嘮,喜歡說些壹聽就知道是白爛的話去逗別人笑,可他自己都說不上來為什麽是這樣,他也有獨自思考人生的時候,經常坐在自家樓頂遙望遠方的燈火闌珊,想象著自己可能的諸多未來。
但那終歸都只是想象,是每個人都中二過的年紀,不可能實現的妄想,等從美好的想象中回來歸於現實,衰仔依然是衰仔,女神還會是女神,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命運?
如果他路明非再壞壹點,再大膽壹點,就該像個流氓壹樣直接沖進洗手間裏,把手足無措的楚子涵按在墻角,行那尹誌平之事……
可他就是只敢想壹想的衰仔壹枚啊,有賊心也沒賊的膽子,哪怕楚子涵今天晚上詩興大發喝高了酒,說要不就趁著機會師弟我幫妳脫單吧,那路明非也是萬萬不敢的。
這就是真正的衰,或者說慫,因為壹輩子都是這樣過來的,早早就學會了看人臉色,收起自己的笑容,整天說些不知所謂的話,去讓身邊的人開心壹下,哪怕只是壹個淡淡的笑容自己也會很滿足了。
這種人可真是無聊透頂,要是有壹天忽然有人回過神來,覺得自己的生活裏不需要這麽壹個角色的話,那麽衰仔最後的容身之地大概也就沒有了。多年以後同學聚會,衰仔入座,大家甚至會尬笑著問壹聲您哪位啊,是不是坐錯地方了?這是我們仕蘭中學的桌。
今天這場雨下的可真好,給了衰仔遇到女神的機會,也澆滅了那點三觀不正的扭曲想法,路明非坐在這裏思緒萬千,覺得楚子涵就在距離他幾米遠的地方洗澡也就那麽回事兒,要是她洗的再久壹點,說不準他路明非就把衰仔之道給參透了。
浴室門啪嗒壹聲彈開,在路明非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楚子涵已經洗完了,她裹著浴袍出來,擦著自己的長發,因為吹風機插在門口的架子上,不得不來外面取。
“那麽快啊。”路明非下意識地說,在他的印象裏,女生洗澡似乎總是很花時間,就好比陳雯雯吧,每當她說我去洗澡了,路明非就會發個笑臉果斷下線,因為陳雯雯再次上線至少也得是七八個小時之後。
“只是簡單地沖洗壹下,太冷了身體會難受。”楚子涵說。
吹風機啟動,呼呼啦啦的熱風隔著這麽遠路明非好像也能感受到,這是他第壹次看見年輕女孩吹頭發的樣子,原來頂著壹頭亂發的楚子涵也沒那麽好看的,但隨著呼呼熱風把頭發慢慢恢復成細軟的樣子,她整個人看起來就愈發的不壹樣了。
詩裏說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路明非覺得楚子涵的頭發也有三千尺,落下來肯定比銀河好看,總有種忍不住想要摸壹把的沖動,就像巧克力的廣告裏,女明星的頭發總要特意從男嘉賓的頭上滑壹波,然後才回過頭淺淺壹笑,說這是妳的德芙。
那麽長的頭發完全吹幹很費功夫,期間路明非根本就沒註意到自己壹直在盯著看,直到楚子涵把吹風機重新塞回置物架裏扭過頭來,大家四目相對的時候,路明非才意識到在那麽長的時間裏,自己居然壹直都保持著癡漢般的眼神盯著人家,不管是看頭發還是看浴袍……這都是要被嫌棄的吧?
“學姐妳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就好好休息壹晚上吧,我就先走了!”路明非趕緊大聲說,兩股戰戰幾欲先走,他怕楚子涵要是真發作了自己鐵定沒好果子吃。
“站住。”楚子涵只用兩個字就把路明非給定在門口了,她的話對衰仔來說就像孫猴子的定身術。
路明非保持著那個跑路的姿勢,扭頭看著楚子涵,心說多少年來人們都在說孫猴子當年定住七仙女,居然只會去偷桃子,那是何等的浪費!如今楚子涵定住他路明非,顯然不是為了吃桃子,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說不定是郎君無情妾卻有意……
“妳就這麽討厭我麽?那麽不想和我呆在壹起?”楚子涵冷冷地看著路明非。
“怎麽可能!”路明非趕緊打哈哈,“學姐妳仕蘭唯壹指定校花,男生們共同認定的女神,我怎麽可能討厭妳?”
“但是在學校裏,妳每次看見我都會趕緊低頭,我去妳班上檢查的時候,妳甚至都不會多看我壹眼,現在我們站在同壹個房間裏,妳表現的好像我會吃了妳。”
路明非冷汗直冒,心說這臺詞怎麽有點耳熟,尼瑪這分明是瑪麗蘇小說裏,那個霸道總裁的臺詞吧?霸總把女主摁在墻角,說妳這女人怎麽回事,老躲著我不敢看我,大家都是壹個公司裏的,妳這樣搞的我很難堪沒面子。女主面紅耳赤趕緊擺擺手說不是不是,我不是躲著妳,我我我我其實是喜歡妳……
原來自己其實適合當小言女主啊?路明非活了那麽多年,直到今天才搞明白自己的屬性定義。
“學姐妳誤會了,我只是覺得這大半夜的我們孤男寡女在壹間房子裏……”路明非小心斟酌著用詞,試圖把這件事說的沒那麽難聽,“不太好。”
“我都沒在乎,妳那麽在乎幹什麽?”
路明非心說您肯定不在乎,您是小龍女啊,壹招過來能給我拍吐血的那種,可我既不是妳的楊過也是不尹誌平,我就是壹路過的江湖無名弟弟,您何苦非要為難我呢?
“回去。”楚子涵踏前壹步,擋在門口,當著路明非的面把門給反鎖,抽走了那把鑰匙。
“哦。”路明非拉攏著腦袋慢慢踱了回去,他這人最怕別人給他來硬的,典型的欺軟怕硬貨色,要是放在電視劇裏,肯定都是帶頭大哥身邊那個狗仗人勢見風使舵的小弟。
“坐下。”楚子涵看著他又說。
“坐哪?”路明非看看身邊,除了那張床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坐了,除非他繼續像剛才那樣壹屁股杵桌子上。
“就坐床上。”
路明非老老實實地坐下,雙手平放在膝蓋上,平直地目視前方,挺胸擡頭收腹,壹副上課的三好學生模樣,雖然他這輩子從來沒得過那個獎狀,但是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
“學姐有事兒您說話,學弟我壹定給您辦到,沒必要這樣,您這態度總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該被送上法場,下壹秒就得給我槍斃嘍。我對組織壹向忠誠,不近女色不受賄賂,敵人嚴刑拷打我也從來沒出賣過革命兄弟!”
越是緊張路明非就越管不住自己那張嘴,得吧得吧瞬間就把場面變成了漢奸審訊會,可惜他沒有剃光頭,不夠陳佩斯那味兒。
他對面演對手戲的顯然也不是朱時茂那般的山東大漢,如果這是個騷包漢子路明非單靠壹張賤嘴也能過過招,可面對的是清冷的女神範兒路明非就只有犯怵了,他這輩子最大的弱點就是跟妹子接觸的太少,對付妹子的路數不夠精妙,更何況還是楚子涵這個級別的。
這難度好比壹上來就是LV10的勇者,要直面LV999的魔王大人,連壹招都過不了就得GameOver,更可怕的是這遊戲還沒有存檔!今天要是在這位魔王大人面前輸的壹敗塗地,這場衰仔與女神的緣分也得壹起封存。
“如果妳確實不討厭我,我要是讓妳幫我壹個忙……妳會願意麽?”楚子涵只手拽著浴袍的邊角,分明前幾秒她那麽霸氣側漏,說啥路明非就得幹啥,這會兒卻有點小女兒的感覺了,問話的聲音又輕又柔。
“那得看妳要我幫什麽忙了,不違背江湖道義,又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那我肯定幫妳這個忙。”路明非終於能喘口氣了,楚子涵把氣氛弄的那麽嚴肅,搞的路明非壹度以為接下來的事情必然驚天地泣鬼神,如今暴露出來方知只是要求幫個忙,看來女神的高冷都是假的,她連求人幫個忙都能整成審訊現場。
不過,楚子涵接下來的那句話還是把做好準備的衰仔給整懵逼了。
“我要妳……做我的男朋友。”
番外:我叫楚子涵(八)
“……今天是愚人節嗎?”路明非的第壹反應是可能自己出門忘記看日歷了,說不定已經是四月壹號這個每年都會難得讓他開心的日子,但他卻不知道。
“難道我的話在妳眼裏就只是惡劣的玩笑?”楚子涵看上去好像有點不高興,她的不高興具體是指輕輕地皺眉,這麽壹個微小的動作就足以告訴身邊的人,她當下的不悅有多重,因為她大多數都沒什麽表情。
“不不不,學姐妳誤會了,妳是誰?楚子涵,仕蘭中學公認的女神!我是誰?路明非,毫無存在感的仕蘭衰仔!我們兩個人的身份差距就好比嫦娥和八戒啊,妳忽然跟我說這種要求……我只會感覺妳是要跟我玩仙人跳,可我渾身上下現在就剩下幾十塊錢,妳就算綁了我我嬸嬸也未必願意出高價的。”
路明非很委屈地解釋,他總是覺得自己低人壹等,而在楚子涵面前就低人十等了。
“那我們換個角度,妳討厭我的長相麽?”楚子涵沿著床邊湊近路明非。
“肯定不,妳美得冒泡兒。”路明非立刻說。
“據說青春期的男生會對身邊壹切漂亮的女孩子產生好感,未必是真正的愛情,大多其實都是悸動的荷爾蒙在作用,所以通常漂亮女生的邀請對男孩子來說都很難失敗,既然妳覺得我很好看,我想不出妳會拒絕這種請求的理由。”
“臥槽,這種事學姐妳都能說的這麽學術?”路明非驚呆了,“妳都從哪看到這麽詭異的知識啊!”
“看書。”楚子涵說,“我很忙,要忙著上課,忙著學習各種課堂以外的知識,所以對身邊的人都不怎麽了解,主要靠看書來了解這個年紀的男孩女孩。”
“學霸接觸世界的方式還真是叫人佩服……”路明非只好甘拜下風。
“除非妳能給出壹個說服我的理由,否則這把鑰匙妳別想拿走。”楚子涵晃了晃掛在指尖的鑰匙扣,壹把捏在手心,“想要仗著是男孩就用暴力手段的話,妳會死的很慘,上壹個試圖對我這麽做的是隔壁市的跆拳道冠軍,他說他喜歡我,把我堵在包場的餐廳裏要我必須跟他走,我說妳打的過我的竹刀就行,然後他就在醫院裏躺了壹個月。”
這種輕描淡寫的威脅份量可比惡狠狠的反派臺詞兇多了,尤其當這話還出自壹介美女之口時,要是換了別的男人來說不定就欲拒還迎,強勢的女生能把東北大漢也調教成軟萌的小奶狗,但路明非委實不是會吃這套的人。
看起來今天不說點伍六七出來,這桃花劫是絕對躲不過了,路明非端正姿勢氣沈丹田,好比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那般做派,正襟危坐。
“能有什麽理由呢?就是我配不上學姐妳啊。”他說的很是坦然,“要說我沒羨慕過妳那是不可能的,可我就是壹癩蛤蟆,自己有幾斤幾兩清楚的很,仙女下凡了跟我說要跟我結秦晉之好,那只能是認錯了人,因為我家恰巧住在董永隔壁,人家怎麽可能會喜歡我。”
“妳覺得我對妳不是真心的,所以不願意接受?”楚子涵聽懂了。
“那肯定不會是真心的呀,天鵝會低頭看癩蛤蟆嗎?與其為了壹時開心接受,然後被痛痛快快的甩掉,讓大家當做笑柄,那還不如從壹開始就別點頭,後來就不會有悲劇了。”路明非勉力笑笑,跟哭似的,“我的破爛人生已經夠慘的啦,學姐妳就別拿我開涮了,我這點肉不好吃也不想被人笑。”
“我明白妳的想法了。”楚子涵點點頭,“對不起,確實是我考慮不周,沒有想過妳的感受。”
楚子涵的態度壹度很強勢,現在卻低頭道歉了,路明非反而有點不適應。
“妳看,學姐妳本來就打算將來是要甩了我的嘛。”他只好繼續笑,只有這樣才能把話題繼續下去,免得大家都不開心,“我能問問為什麽要對我說那種話嗎?”
“我……”楚子涵有點猶豫,想了想自己剛剛明明都打算拜托路明非了,那麽無論如何總歸是要讓他知道真相的,就繼續補上沒說完的話,“我想讓妳當我的男朋友,演場戲給別人看。”
“演戲?”路明非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聯想到今天晚上楚子涵的各種表現,他壹瞬間就明白過來了,“是要給那個讓妳今天傷心的人看對嗎?”
總是扮小醜讓別人開心的小醜反而可能是最精明的那個,如果要說這麽多年寄人籬下的生活給了路明非什麽,那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情商,很懂察言觀色。
“想刺激刺激他,讓他滾蛋,離我遠壹點,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裏。”
楚子涵想起今晚在車上的對話,那些謊話說了那麽多年,想來他應該很累了吧?其實楚子涵也很累的,她不願意再去想撮合父母的事了,那種男人有什麽好在乎的?不如就接受現在的生活,做個新爸爸的乖女兒,那樣媽媽也會很開心。
“那人很令人討厭?”路明非試探著問。
“非常討厭。”楚子涵點點頭。
“但是又老纏著妳?”
“根本甩不掉。”
路明非心說哪來的狗崽子,敢動我們仕蘭校花的心思?這要是讓仕蘭中學的那幫狼崽子知道了,還不群起而攻之把那狗日的皮都給剝了!
不由得想起當年學校舉辦新年晚會,男生坐壹窩女生坐壹窩,彼時楚子涵穿著好看的湖藍裙子,坐在鋼琴邊上演奏肖邦的名曲,臺下寂靜無聲,演出結束後清壹色啪啪鼓掌,好像把這輩子的力氣都用上了。
男生們自然而然地討論起楚子涵來,念叨起女神的好,在新壹首傷感曲子的演奏裏大家不禁潸然淚下,覺得這輩子娶楚子涵為妻的事肯定是沒戲了,於是紛紛約定無論誰都不能去找楚子涵告白,給女神添麻煩,大家要壹致守護她的好,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世界都迎來末日的盡頭。
那可能是整個仕蘭中學全體男同胞最團結的壹天,不過按照現在知道的消息來看,說不定那壹天可以改到將來,若是那纏著楚子涵的混球知道自己招惹了壹整個學校的男生,怕不是會被黑壓壓的人群嚇到褲子都濕透了吧!
越想越氣,越想越血氣上湧,媽的楚子涵那麽好的姑娘,自己都只敢看看,外面的王八蛋就跟今晚那群小混混壹樣,動不動就敢上鹹豬手摸來摸去。配嗎?照照鏡子好嗎?知道什麽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嗎?老子都沒摸過呢!
“學姐妳放心,這差事我接下了,絕對幫妳趕走那個混蛋玩意兒!”路明非壹拍大腿,雄赳赳氣昂昂。
楚子涵呆呆看著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雄起的衰仔,前後就那麽壹小會兒,這態度簡直就是180度的大旋轉。
“妳剛剛不是還表態拒絕嗎?”她有點好奇,是什麽給了路明非膽量和勇氣,是梁靜茹的歌嗎?
“剛剛的我活在過去,是已經死去的我,現在的我活在當下,是現在進行時的我,已經死去的我所做過的事情都成為了歷史,現在進行時的我說出的每壹句話,都在改變我的未來。學姐妳應該在乎的是現在的我,而不是之前的我!”
路明非劈裏啪啦壹頓詭辯,他不禁有點欣賞起自己的口才來,心說不愧是我,這種補藥碧蓮的話也能說的如此清新脫俗,搞的自己好像是什麽偉大的古希臘哲人。
這套詭辯居然把楚子涵給唬住了,她甚至認真地思考了壹會兒路明非話裏真正的意思,但最終還是選擇放棄,女神的腦回路不支持她以衰仔的二皮臉看待世界,這就像是為什麽在精神病眼裏正常人才是瘋瘋癲癲的那個。
“嗯……那妳就跟著我的節奏來,不管任何時候,我們都要演壹對情侶。”楚子涵說。
“即使是在學校裏也要這樣?”路明非忽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壹陣熱血過後緊隨而來的是冷靜思考。
如果壹個衰仔,和壹個女神,兩個完全不搭調的人忽然有壹天壹起行走在校園裏,手牽著手,高調的向全世界宣布他倆是壹對。這尼瑪掀起的不叫軒然大波,這叫世界都顫抖的核彈啊!那個混蛋小子不是壹瞬間就變成了自己嗎?他路明非馬上就會成為仕蘭中學全體男女的人間公敵,榮登此獠當誅榜榜首的!
“不能……再考慮壹下嗎?”想到那樣的後果,路明非的舌頭簡直開始打結。
“妳已經答應我了,做人要言而有信。”楚子涵認真地說。
得,衰仔壹時的頭疼腦熱果然還是不能打通任督二脈,瞬間就逆襲成為大俠,無非就是耿直了脖子裝人生中最後的壹次逼,面對金毛獅王大膽上去摸摸他的胡子,笑著扭頭跟大家說嘿這玩意居然是個老頭子,我還以為是那西域的奇珍異獸呢!接下來的結局大概只有被屠龍刀砍成肉泥吧?
路明非滿心憂憤,對自己的前途充滿擔憂。他壹擡頭就看見楚子涵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完美無瑕絕不是個好詞,但如果這張臉認認真真的看著妳,眼裏充滿了期待,覺得妳是她的男神她SuperMan,就算妳知道前面就是刀山與火海,也得毅然決然地跳進去不是嗎?
媽的,和整個仕蘭中學爆了!
路明非壹咬牙,沖冠壹怒為紅顏,多帥氣的詞!簡直就是為了我路明非而生的!老子衰仔了這麽多年,攬著楚子涵的腰招搖過市壹波怎麽了?顫抖吧凡人們,羨慕吧衰仔們,仰慕吧仕蘭中學的狼崽子們,妳們心心念念的女神將在接下來的壹段時間裏,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女朋友!
我們會花前月下,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卿卿我我!我們壹起去食堂吃飯,妳餵我壹口我餵妳壹口,兩個人壹起喝同壹杯果汁,身後是羨慕嫉妒恨掰著筷子眼紅的趙孟華!我們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面在主席臺上打Kiss!妳仕蘭中學不是不禁止學生戀愛嗎?那就別攔著老子秀恩愛!過去那麽多年被當成衰仔的時光,我這波就要揚眉吐氣的全拿回來!
“學姐妳說!怎麽辦吧,妳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我對妳馬首是瞻唯命是從!”路明非噌地壹聲站起來,舉起右手敬禮,莊嚴宣誓。
楚子涵不知道這家夥怎麽壹會兒垂頭喪氣壹會兒又興致勃勃的,不過既然已經選了他就得負責下去,她的身邊也沒什麽同齡的男孩可以稱之為朋友,路明非大概是唯壹壹個不會拒絕她邀請的人,這在她說出那句話之前已經大致能夠猜到了。
女神對上衰仔,根本就是降維打擊嘛,那麽多故事裏都是這麽寫的,反過來的版本不就是霸總愛上自卑女?這也是從書裏學的。
搭檔兩人壹拍即合,楚子涵想了想,發出情侶組合的第壹道命令。
“妳去洗壹下頭,吹幹,弄個好看壹點的造型出來,我們壹起拍張照片,要比較爆裂的那種。”
“怎麽個爆裂法?”路明非迫不及待。
“壹起躺在床上,妳摟著我,像是妳跟別人吹噓的自拍,要有那種事後的感覺。”楚子涵淡淡地說。
路明非想象了壹下那個畫面,頓覺自己呼吸有點急促,但面對楚子涵那種我真的只是來辦正事的臉,路明非瞬間就意識到自己太特麽齷齪了,人家學姐是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不惜與妳這衰仔合作辦事兒,要讓那混球知難而退。妳這衰仔居然饞人家身子?呸,下賤!
啪啪!路明非在心裏讓楚子涵猛甩自己兩個耳光,左來右去腦袋回轉180度,留下兩個鮮紅的巴掌印。如果這種操作讓楚子涵在現實中來的話,路明非心裏會更好受壹點,但是考慮到楚子涵不亞於小龍女的本事,真的讓她來兩耳光,自己可能會撞破墻壁飛到旅館外面去,所以還是只能腦補了。
番外:我叫楚子涵(九)
那場雨洗刷了這座城市多日以來的幹旱,今日的空氣格外清新,但這種日子對有些人來說永遠都是壹成不變的,看不出來和前天的雨有什麽區別,比如苦哈哈的上班族,再比如兩點壹線的學生黨們。
課堂上的老師正在侃侃而談,說起巴黎人民攻陷巴士底獄的偉大壯舉,到了動情之處簡直是聲情並茂,讓人覺得好像那壹年他就在法國,跟彼時的巴黎人民共寢共食,親眼目睹並參與了那壹場載入史冊的起義鬥爭。
考慮到他的胳膊能像史書中對劉備的描述那樣,垂手可以過膝,路明非覺得說不定當年這位老師的武器會是壹柄農夫的鋼叉。
路明非的成績向來中等,但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這堂課可能是他少數不用怎麽認真也能完全搞懂的。
作為壹個愛好只剩下打遊戲的衰仔,他其實也算得上見聞頗豐,人是家中坐哪也沒去過,但他知道西部大荒野的淘金時代,清楚日本戰國的天下紛爭,乃至遠在歐洲喜歡舉白旗的高盧人那點歷史他也很清楚。
所以這堂歷史課對他來說乏善可陳,老師再怎麽努力想要勾起學生們的興趣,都不如遊戲裏從巴黎聖母院頂上壹躍而下來的快哉。
更何況……他這會兒更是心不在焉,裏面裝滿了對另壹個人的思念。
如此說來是有點煽情的,不像是他了,但任何壹個衰仔要是和他經歷過壹樣的夜晚,腦子裏肯定也裝滿了那個姑娘的臉龐,她的壹顰壹笑壹舉壹動都跟刻在腦瓜子裏了壹樣,不用見到她,也能想到要是她在這壹刻會是什麽反應。
情竇初開,這麽簡單的四個字就能概括路明非現在的全部。
這也沒辦法,誰讓他母胎單身衰了壹輩子呢?想想前天晚上摟著楚子涵的那壹幕就有點飄飄然,他生平第壹次和那種女神級別的姑娘有那麽近距離的接觸,還是人家主動要他抱,現在光是想想當時的手感就好像在指尖反復跳躍重現,什麽膚若凝脂如玉露,都不如壹個摟摟抱抱來的實在。
期間為了效果更好壹點兩個人還嘗試了好幾次,最後楚子涵索性枕在他的肩膀上,讓路明非假親額頭,這才用楚子涵包裏的相機拍出來那麽壹張完美的照片,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是壹對情侶事後在秀恩愛,但實際上他們當時只是躺在壹起,脖子以下根本沒露出來。
路明非壹整節課滿腦子都是楚子涵,直到下課鈴響才回過神來,好像上壹秒他還在看著老師剛走進教室,這四十五分鐘轉瞬即逝。
現在是第二節課後,有長達半個小時的時間,按照慣例又要做那什麽勞什子的眼保健操,說真的這東西到底有沒有用路明非壹直都很懷疑,感覺最大的作用往往是趁機打個盹。
但今天他十二分的格外精神,因為這種時候就是仕蘭中學學生會的活動時間,那些學生會的人不用做操,眼保健操和早操都是由他們巡視打分,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白衣服夾著計分板出現在教室裏的時候,所有人都得做出壹副認真乖寶寶的模樣。否則要是扣分了,少不了晚上班主任聲嘶力竭的咆哮。
路明非輪刮眼眶,這是最適合偷窺的壹節,因為手指會把眼睛的視線擋住,趁機就能從縫隙裏瞇瞇眼,他壹直牢牢盯著教室門,期待著從那裏出現的某個人。
雖說昨天大家已經達成協議,接下來就是偽裝情侶了,可路明非對後面的操作完全沒個底,他又沒有戀愛過,做戲最多只能模仿模仿電視劇,學學豬是怎麽跑路的。楚子涵也壹樣沒戀愛過,只不過她那邊的原因是根本沒人配得上她,而不是沒人喜歡。
兩個人在情侶賽道上都還是剛剛起飛的雛鳥,路明非很好奇楚子涵會怎麽表演,高冷學姐萬壹說的頭頭是道,行動起來笨拙又呆萌怎麽辦?譬如會在午間帶壹份便當來教室拍在自己桌上,說這是我特意為妳做的,打開來是用草莓醬畫了紅色的愛心?這種壹看就是從日漫裏抄來的情節,自己都沒法接受,更別說在其他人眼裏了。
匆匆步伐夾著懷裏的計分板,楚子涵如約而至,她是學生會裏最勤奮也是最認真的那個,記分的時候因為有很多班要跑,每個人都負責壹個片區,所以在每個班上停留也不過十幾秒,轉壹圈就得走。
來了!路明非心裏壹跳,趕緊閉上眼睛按摩太陽穴,壹副三好學生的做派。班上的其他人也是壹樣,但只要楚子涵走到自己身後了,多半都會有人睜開眼睛,免不了三俗的心去扭頭看壹眼起落的裙裾和修長的腿型。
這壹看不要緊,他們立刻發現楚子涵的懷裏除了計分板,還有壹個小盒子,上面特意系上了玫紅色的緞帶。
楚子涵壹如既往地認真觀察了每壹列同學的認真態度,但凡是在她眼裏的,都是認真又老實的,但凡是她背後的,全都是好奇盯著看的。
在經過路明非座位的時候,楚子涵順手把那個盒子摁在路明非的桌子上推向他,之後沒有絲毫停留,如她來時那樣去也匆匆,繞著教室轉悠壹圈,在計分板的空格裏填上數字就離開了。
全程路明非都閉著眼,他只感覺到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為了班級不扣分只能先忍耐不去看,楚子涵絕對秉公無私,不會因為大家要扮演情侶就對他手下留情。直到聽到楚子涵的腳步在墻外漸行漸遠,路明非才賊溜溜的睜開眼睛確認周圍安全,然後看向自己面前的盒子。
純白色,外表沒有任何標記,就是特意用緞帶紮了個蝴蝶結以示這是壹份禮物,讓人猜不到裏面放的是什麽東西,緞帶上還夾了壹張便簽紙條,上面好像是怕別人看不見似的,特別用漂亮的花體小字寫上了TO路明非,希望妳喜歡,跟著是壹個手繪的愛心。
我去,學姐妳這也太偶像劇了吧!跟女主送霸總的生日禮物差不多,不過不得不說確實很會!這種包裝盒讓誰看了都會好奇三分的,身邊那群已經在註視著自己的狼崽子們就是最好的證明,其中不乏男生,女生也壹樣,所有人都是好奇寶寶,奇怪楚子涵居然會送給路明非東西。
同桌的林年探頭過來看了壹眼盒子上的標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靠!妳小子可以啊!”
“什麽什麽什麽?讓我看看!”後座的蘇曉檣壹聽就來勁了,探出身子來壹把搶走那只盒子,高高舉起像是要跟全世界宣布,緩緩讀著那個便簽上的字,“TO路明非,希望妳喜歡,還有個愛心!天吶!”
舉班嘩然,對於楚子涵的禮物大家是有猜測的,可能這個衰仔不知道什麽時候幫了楚子涵的忙,所以楚子涵特意表示感謝。
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學校曾經與外校之前有過籃球比賽,楚子涵是負責人,而且身兼拉拉隊長,比賽的時候外校的最多只是喊破嗓子吼加油,仕蘭中學這邊就不壹樣了,清壹色的體操服高馬尾妹子,賽點的時候跳舞助威直接就把仕蘭中學的選手們給打了雞血。後來比賽結束,楚子涵做東請每壹位隊員吃飯,還送了紀念的小禮物。
可那個愛心是怎麽回事?表示感謝的禮物需要愛心嗎?就算楚子涵再怎麽高冷,也不會不知道手繪愛心是什麽意思吧!再回頭看看那個禮物盒子上的緞帶,玫紅色,選擇的顏色怎麽那麽可疑!
“又不是給妳的,那麽起勁兒幹什麽。”
路明非跳起來把盒子重新奪了回來,這種被所有人矚目的感覺還挺令人受用的,不過說好的要演情侶,所以他不能表現的太高興,而是滿臉無所謂的樣子,當著全班人的面粗魯地撕開緞帶打開盒子,這樣才比較符合他的人設。
盒子裏靜悄悄地躺著壹只手機,底座上的標示Samsung,韓國的三星,這會兒時下最大眾的牌子是國產的諾基亞,像這種外國貨還比較少見,更少見的是這手機表面上沒鍵盤,作為壹只土鱉,路明非甚至還沒見過這種手機,心說沒按鍵的手機怎麽用?
“是智能機欸。”蘇曉檣探頭過來說。
“智能機?”路明非很好奇。
“全觸摸屏的手機啦,不過有的也配了非觸摸的鍵盤,有的是藏在側面有的在背面。據說這就是以後手機發展的方向,未來的手機都會是這樣的,不過現在這種手機的擴展性和造價都太貴了,只有很少的人會用。我爸就有壹個,但他說自己用不來,還是全鍵盤的他更喜歡壹點。”
路明非拿起手機,果然這手機重的像塊磚,比普通的厚實不少,背面是可以下滑的擴展鍵盤,觸屏可以點亮鍵盤也能用來操作,長按啟動後赫然就是手機的屏保,壹張令人熟悉的圖片。雖然因為手機像素不夠高的問題圖片清晰度有所降低,但還是很容易認出來照片上的兩個人,女孩枕在男孩的臂彎裏,男孩親昵地親吻她的額頭。
“我看到了什麽!”蘇曉檣眼疾手快,立刻就想再去奪手機。
但這次路明非已經有所準備了,壹個閃身躲開她的龍抓手。沒想到同桌那邊也不是什麽好鳥,在這種時候居然選擇當蘇曉檣的狗,側面襲擊奪走手機笑嘻嘻地送到蘇曉檣手裏。蘇曉檣瞪大眼睛看著那張屏保,三秒鐘後選擇站在椅子上高舉起這只手機,把屏保展現給所有人看。
“瞧瞧這是什麽?路明非和楚子涵的親密床照?路明非妳可以啊!”她笑的唯恐天下不亂,“妳跟楚子涵什麽關系?能讓她跟妳拍這種照片?該不會是抓了人家什麽把柄,威脅人家呢吧?”
“我是那種無恥下賤的人麽?”路明非覺得自己被看扁了。
“妳可以是!”
“那可能要讓妳失望了。”
路明非整理壹下自己的校服衣襟,從容起身從蘇曉檣手裏摘走手機揣進兜裏,皺著眉頭說:“早就跟她說了我不想暴露這種關系的,沒想到她還是那麽開心完全忍不住,小女生就這樣,好不容易追到自己喜歡的男神,就恨不得跟全世界宣布自己戀愛了。下次真的好好跟她說說,什麽叫做低調。”
這壹刻他猶如小言故事裏的霸總附體,滿臉都寫著不耐煩,好像跟楚子涵的關系暴露這事兒並非他所願,會迎來無數狗仔爭相競拍,全世界的新聞頭版都會是路明非跟楚子涵戀愛還滾床單了。
全班人都傻眼了,沒聽錯吧?這不耐煩的口氣是怎麽回事?聽上去好像還是楚子涵倒追的路明非,路明非還壹直不樂意?這算是哪門子的天方夜譚,仕蘭中學的女神追壹介衰仔,還得使出千般功夫才能把到手啊?只聽說過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沒聽說過天鵝肉想吃癩蛤蟆的!
有路鳴澤的添油加醋,路明非的傳奇經歷在仕蘭中學知道的人不說是壹大把,也得有個壹半,爹媽扔下不管,寄養在叔叔家,嘴欠能吃成績壹般,渾身上下加起來唯壹能數出來的優點就剩個打星際爭霸了,經常以打教學賽為名在網吧蹭吃蹭喝。若是想召喚他,僅需說我包網費再加壹瓶營養快線,這家夥絕對屁顛屁顛的聞著味兒就能從十萬八千裏外趕過來。
就這麽壹號人物,在臥虎藏龍強者如雲的仕蘭中學,根本就是路邊的雜草,誰都能有意無意地踩上兩腳。
相較之下楚子涵就不壹樣了,單憑美貌是很難征服那麽多人的,可是如果壹個女孩美貌家世才學全都壹應俱全,活的像只存在於瑪麗蘇小說裏的女主,那她就沒有任何不受歡迎的理由,這種級別的姑娘壹萬個路明非綁壹塊兒都比不上,他路明非何德何能讓楚子涵倒追啊?
番外:我叫楚子涵(十)
假的!壹定是假的!肯定是今天早上醒來的方式不對,中午午休的時候要重新再醒來壹次,那樣世界就會恢復它應該有的秩序了,否則女神怎麽可能會倒追衰仔!
但今天發生的壹切都在告訴整個仕蘭中學,這是真的。
中午的時候,路明非和楚子涵壹起牽著手去食堂。
學校的食堂這種地方,是很難像外面的咖啡廳或者餐館壹樣,能讓兩個小情侶開開心心的,然而這倆人根本就不在乎,就算只是壹份酸菜魚他們也能吃出妳壹口我壹口的啊嗚啊嗚互相餵來,甚至會喝同壹杯飲料。
晚課之前,路明非少見的離開教室,壹群好事者跟蹤之,遂發現衰仔直奔操場,楚子涵在月桂樹下等他。兩人好壹陣卿卿我我,臨走之前還來了壹個長長的擁抱,簡直是依依不舍。
據親眼見證的好事者說,從來沒見過楚子涵那麽嬌羞的表情,感覺智商都倒退了好幾歲,如果說在大家面前她還是個高冷女神的話,那麽在路明非面前她就只有七歲了,會拉著路明非的手晃來晃去地撒嬌。
至此壹天過去,仕蘭中學的全體學生都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有鬼哭狼嚎的,有磨拳擦掌的,有看戲起哄的,大家都不明白為什麽楚子涵忽然就戀愛了,分明以前有那麽多人類高質量男性去向她示好,她都統統拒絕,現在卻選擇壹個人盡皆知的衰仔,還是倒追!
這件事立刻成為仕蘭中學炙手可熱的話題,每個人都在談論這事,自然而然老師們也都從風言風語中了解到事情的全部大概。作為壹所私立貴族中學,仕蘭中學並不排斥學生們的早戀行為,青春期正是荷爾蒙蓬勃而發的時候,只要不影響到學習和未來,所有當下發生的事情都是可以被容忍的,這所學校的校規向來如此靈活又寬松。
但是,如果對象換成是楚子涵就不壹樣了,她是年級第壹,最有希望在未來高考中沖擊全省第壹的人物,仕蘭中學的驕傲。老師們不會允許任何人能影響到她的前途,尤其對象還特麽是那個路明非!大多數老師提起路明非也多半都不會喜歡他,壹般,甚至可以說品性有點差的男孩,和全校乃至校長都看中的優等女生,所有人都會不約而同地站在楚子涵那壹邊。
這場早戀行為,必須被中止!
第二天,校長辦公室,楚子涵坐在校長那張梨花木的辦公桌前。
這是極少有的待遇,對大多數學生來說,被召喚到校長辦公室多半都沒什麽好事,就算有,也不可能讓妳坐著跟校長說話。
楚子涵是個例,除卻她被全校看中以外,她那老爹也是校長熟知的本市風雲人物之壹,兩人曾經不止壹次的在同壹個飯局裏會面,老爹總是若有若無地說希望校長能多照顧照顧自家女兒,校長當然也樂得結識良友,保證自己肯定看好楚子涵,讓她出人頭地。
“子涵啊……聽說妳戀愛啦?”校長笑容和煦,親切的好像自家老頭兒。
學校裏都在談論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換做是其他人他想怎麽對付都行,是楚子涵則必須認真又妥善的對待,這個年紀的孩子大都叛逆,逼急了要是損失這麽壹員大將,對校長來說可是巨大的損失。
“是,跟路明非。”楚子涵完全沒有隱瞞的意思,第壹句話就全交代。
這倒是把校長給唬住了,按照他的想法,怎麽說楚子涵也該表現點隱瞞的意思來,說校長妳看看我,妳再看看路明非,他怎麽可能配得上我嘛!但現在看楚子航那滿臉無所謂的意思,擺明了就是壹個態度,我們就要戀愛,妳愛咋咋地。
“是有什麽原因?”校長只好繼續追問。
“沒什麽原因,就是我覺得他挺不錯的。”楚子涵面無表情。
挺不錯?妳是說他貪吃瓜慫還是缺人管教啊,校長感覺自己腦子都快成壹團漿糊了,難道說每壹個優質女孩人生中都有這麽壹條必經之路嗎?她們不喜歡那些正經男孩,就是偏偏熱愛那些離經叛道的家夥,什麽說唱手街邊混混酒吧看場子的,要的就是壹個稀奇古怪沒見過的神秘感,楚子涵也好這口,所以就壹定是路明非?
“我覺得他不太適合妳。”
“適不適合這種事是看我覺得,而不是看別人怎麽認為。”楚子涵並不客氣,大多數時候她都很有禮貌,唯獨這件事上,她不會退讓半步,這牽扯到了那個男人,“校長您是覺得我不應該和他在壹起嗎?”
既然楚子涵都把話挑明了,校長索性覺得不如就直接攤開來說,楚子涵的懂事兒老師們都是知道的,活的像個小大人,遠比同齡人成熟,偶爾壹次兩次犯符合自己年紀的小問題,當老師們的就該好好給她壹點指導。
“如果妳確實覺得自己需要壹場戀愛,那至少也換個對自己有幫助的人,路明非有壹科成績比妳好的嗎?更別說他家裏的情況了,就算妳同意,妳家裏人也絕對不可能點頭。”
“決定我成績的只會是我自己夠不夠努力,而不是因為我和誰戀愛,這是我自由選擇的權利,也沒有觸犯校規,我覺得您不應該因為我而特殊對待,我只是仕蘭中學裏的壹個學生,和所有人都壹樣。如果楚子涵的戀愛是值得全校關註並且去糾正的,那就應該改壹下用了二十多年的校規,否則不會令人信服。”
她的話裏甚至有那麽點火藥味兒,在校長的記憶裏,這還是楚子涵第壹次這麽說話,看得出來她已經被那個二流子路明非給毒害了。
不行,這樣下去絕對不行!根正苗紅的富家千金必須走她該走的路,路明非算什麽東西?楚子涵的人生可不能給這種貨色給毀了!
“我這是為妳好,妳怎麽能這麽說話!”校長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搬出自己的權威。
“我想您小時候肯定也經歷過,您的家人對您說這種話,在他們的立場上看來,這當然是為了您好,但他們給您的選擇未必是您喜歡想要的,就像現在的我壹樣。對我來說路明非真的挺不錯的,我知道他的風評壹直都不太好,但他的閃光點也因為那些流言蜚語,讓妳們完全看不到,我看見了,並且很喜歡,選擇他是理所當然。從您作為仕蘭校長的角度上,拆散我們顯然是不符合規定的。”
楚子涵非常熟悉仕蘭中學的全部校規,這也就代表著她知道做什麽不會違反規定,當優等生選擇站到學校的對立面時,她平時的聰穎都會在這壹刻變成冷酷的尖刀。
“看起來我們是該找個時間開壹場家長會了。”校長盯著楚子涵的眼睛。
“您請便,即使是面對我的家人,我也會堅定自己的立場。”楚子涵微微躬身,“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壹會兒還有值日要做,您知道的,我從來不缺勤。”
這時候她表現的還像個認真負責的好學生,壹時間校長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對自己有敵意,還是壹如既往地那麽尊重。
“學姐……妳簡直牛逼爆了,把校長都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楚子涵從校長室出來,剛走過壹條拐角,壹直藏著的路明非就跳了出來恭喜發財,他剛剛壹直都在偷聽。
“只有這樣他才會去聯系該聯系的人。”楚子涵淡淡地說。
在任何學校,老師們的終極殺手鐧莫過於三個字,找家長,這麽做通常意味著事情的發展已經不是老師能單純控制住的了,必須把學生的家長找來,由老師和家長雙方攜手共同施壓,才能把這件事徹底擺平。
楚子涵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和路明非轟轟烈烈的戀愛當然不能得是自己去說,要由別人轉告,才能讓那個男人為之震驚,如果路明非不是衰的那麽有名,楚子涵還未必會選擇她,唯有兩個人的差距足夠大,這個消息的沖擊力才足夠強。
在校長那裏,他是知道楚子涵有兩個爸爸的,繼父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家長會這種事情基本沒戲,媽媽是吃喝玩樂的主,在她看來家長會無非就是老師們瞎咧咧,自家子涵那麽優秀,什麽事情她都能自己解決的。
最後剩下的選擇就只有那個男人了,他最熱愛的事情就是喜歡來參加仕蘭中學的家長會,因為他作為楚子涵所謂的‘叔叔’,會被身邊的每壹個人贊美稱羨,每到那時候那個男人都美的像是要冒泡壹樣飄飄然,這大概是他最幸福的時候,所以很少缺席。
等他以為這次又是什麽家長聚會,屁顛屁顛開著他那輛邁巴赫來學校,卻得知自己的乖女兒和全校聞名的衰仔戀愛了,表情應該會很精彩吧?到那時候楚子涵會刻意挽著路明非的手,去他面前跟他趾高氣揚的說壹句滾。
什麽DailyGrowing?收起妳自以為是的男人範兒,不過是個拋妻棄子的渣男,就別給自己臉上貼那麽多深情的金,只會叫人覺得惡心。
“話說學姐明天我們還要繼續下去嗎?妳只花了兩天就達成自己的目的了。”路明非和楚子涵壹起躲在墻角偷聽辦公室,他們在等校長打電話。
“當然要繼續,直到我說OK為止。”楚子涵扭頭看著路明非,兩個人這會兒其實差不多高,視線是平行的,“妳有沒有更好的招數,就是那種能讓別人看了腦袋都爆裂的,我覺得今天這些還是太淡了。”
“拜托!全校都覺得我們是真情侶了,學姐妳還想怎麽爆裂,真的去搞壹場床戲嗎?還要演給大家看的那種?您敢來我還不敢上呢。”這兩天下來路明非也有點飄飄然,覺得自己儼然是真的楚子涵正牌男友,說話都開始敢沒大沒小了。
“如果那樣就能氣死他……也不是不行。”楚子涵想了想說。
路明非腿肚子壹哆嗦,差點沒站穩滑地上去了,私以為這只是逢場作戲,沒想到學姐是饞他身子?這堅守了這麽多年的處子之身,難道就要在今夜榮登九霄寶殿了?
“哎……是我是我!”辦公室裏傳來校長樂呵呵的聲音,這老頭兒果然如楚子涵所想的那樣,撥通了楚天驕的電話,其實他是先打給楚子涵繼父的,但沒打通,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選擇她的親生父親,楚天驕每次來都開壹輛豪華的邁巴赫,在校長的眼裏,楚子涵的親生父親隨和幽默,肯定也是什麽有能耐的人。
“什麽?人失蹤了?”校長吃了壹驚,“怎麽回事?開車出去就再也沒回來過?沒報警嗎?48個小時……那確實是還沒到,不夠立案的時間。那行吧,他有消息了麻煩再跟我聯系……”
路明非和楚子涵都聽的壹清二楚,楚天驕的電話確實是接通了,但那邊說話的根本就不是楚天驕,因為電話的主人已經48個小時渺無音訊。
路明非還沒回過神來,楚子涵已經沿著樓梯飛快地往下狂奔,他本來想叫住她,又想到身後就是校長辦公室,只能強行咽回去,跟著壹路從樓梯狂奔。
學姐要唬的人是誰,路明非直到現在都沒個絕對的把握,大概是她的什麽家人,可現在事情還沒辦成,那個人居然先失蹤了?
(番外終了,其實這整個番外如果作為壹本書的開篇,稍微精修壹下我覺得就可以去寫女版楚子涵了,最開始寫這段番外本來只是想寫幾個片段,譬如楚子涵真的跟路明非去打爆愷撒的車軸,就為了給衰仔壹個念想,愷撒想發作還被楚子涵打了兩耳光還不能對女士還手,楚子涵各種護著路明非大戰愷撒的護親團……
在日本的牛郎店裏,楚子涵泡桶洗澡路明非蹲在門外邊,大家隔著門聊天……路明非說我現在不太想諾諾了,學姐妳說我能想妳嗎,楚子涵把自己泡在水裏吐泡泡不回答,女神第壹次真正的嬌羞了。
在追尋奧丁的路上,只有兩個人作伴,全世界都已經把他們遺忘,但他們還是進入那個尼伯龍根,去找回自己失去的東西……這樣會很有那種後宮文裏,男主和女主的愛情線感覺。
但最終還是選擇以衰仔和楚子涵相互正式接觸為開始而延伸出來的故事,從另壹個角度經過了雨落狂流的那兩天,更心細也更叛逆的楚子涵知道了父親的秘密,卻在想要跟他壹刀兩斷的前壹天發現楚天驕失蹤的事實,這樣後來她去卡塞爾的路也就同樣名正言順了。
我知道這樣戛然而止肯定會有人高呼遺憾的啦,但今天已經是31號了,番外寫這麽長無非就是想把8月的全勤補滿,而且完結感言裏我也說過,這種獨立小篇章式的主角相處,正是我所擅長的東西,如果把這整個故事擴展到如明菲那樣百萬字的長篇,我又會不免出現同樣的問題,拘泥於原著不OOC,難以跳脫出老賊的圈子,去寫壹個完整的屬於楚子涵的成長日記。
若是將來有壹天,我實在沒東西可寫,說不準會回頭來把這個故事同樣的補完,要知道壹時興起的明菲都是時隔壹年後才回來,壹口氣寫到結束的,誰又能說楚子涵就壹定不會這樣了呢?
如果真有那麽壹天,書名應該還是壹個味道,我叫楚子涵,不是楚子航~
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或者後天就會發新書,可以等壹下投資賺些起點幣,病弱魔女小姐與她買來的使魔黑貓的故事,只不過黑貓才是以下欺上的主人,走的是養成系,單純懵懂又可愛的魔女小姐,壹點點被自己的使魔變的越來越屑也越來越強,有點夫妻行騙記的味道,又名身為使魔如何掰彎自己的主人x。
重歸我喜歡,而且都已經寫了三本的百合題材,想來當然會寫的開心壹些,不至於像後來的明菲那樣寫的難過又難產,每天都像在坐大牢,說真的熱情消耗殆盡的最後時光裏,壹度都想把鍵盤砸了,但我不是個喜歡太監的沒節操貨色,說了要來寫完它就真的得寫完才對得起自己,盡管它並不那麽盡善盡美。
那麽這本書就真的要結束了,新書再見,謝謝各位的喜歡,和壹年來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