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上位記

屋裏的星星

都市生活

慶豐三年,六月初六。
昨日還是艷陽高照的天,今兒就下了壹場雨,宮殿的琉璃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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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宮女上位記 by 屋裏的星星

2024-10-9 20:51

  阿妤踏進正殿的時候,裏面壹片寂靜。
  兩位主子正坐在紫檀雕著萬壽梅花的圓桌前,聖上的神色依舊淡淡的,看不出什麽來,倒是容嬪主子臉上帶著笑,卻又似壓著怨壹樣。
  楊德站在壹旁替聖上布菜,阿妤剛走近,楊德就將公筷遞給她,退了壹步。
  阿妤連行禮都來不及。
  阿妤傷的是右手。
  她用慣了右手,此時下意識地用右手接過木箸,等指尖傳來疼意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剛剛傷了。
  阿妤斂著呼吸,換了左手持木箸。
  她低頭無聲地立在聖上身側,她眼尖心細,封煜視線剛落在哪道菜上,她就持著木箸夾到他面前的盤子裏。
  她沒用過左手,動作說不出的別扭笨拙。
  封煜沒說什麽,而容嬪看不下去,憋了半日的氣忍不住撒了出來:“規矩怎麽學的?”
  阿妤咬唇低頭,屈膝服身:“奴婢知錯。”
  容嬪還待再說,封煜不耐地掀起眼皮子:“夠了。”
  容嬪捏緊了筷子,偏過頭不敢再說話。
  封煜平靜地看向依舊服身的女子,淡淡出聲:“將手伸出來。”
  聞言,阿妤不僅沒照做,甚至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她這倒不是故意的,只是當奴才久了,在主子面前露出傷口是不敬,她已成了習慣。
  封煜眸色壹沈:“朕不想再說壹遍。”
  他聲音依舊平淡,卻讓人從其中聽出不耐煩。
  阿妤跪在了地上,才輕顫著伸出手。
  雙手探出衣袖,纖細如玉,然而在指尖處出了瑕疵,斷裂的指甲並未修剪,壹半刺進肉裏,還在冒著血珠,臟了些許衣袖。
  十指連心。
  光是看著這傷口,就讓人覺得生疼。
  偏生受了傷的人仿若無事人壹樣,除了臉色微微泛白,看不出壹絲疼痛。
  封煜看著那指尖,心情有些不好,他忽然拉過她的手,不慎碰到傷口,疼得阿妤繃直了身子,眸子溢出淚意。
  見狀,封煜輕嗤了聲:“原還知道疼。”
  阿妤的指尖在他手裏輕顫著,似撓在他手心壹般,泛起陣陣癢意,惹得封煜微瞇眼。
  “奴婢不敢……”
  她低眉順眼,聲音細細微微,而尾音處卻因疼痛帶著壹絲顫音,輕輕繞繞的,惹人憐惜。
  容嬪臉色瞬間鐵青,氣得幾乎呼吸困難。
  賤蹄子!當著她的面,竟然就敢勾引皇上!
  從進來到現在,除了最開始,阿妤幾乎沒朝容嬪看去壹眼,自然也不知她此時是何反應。
  封煜避開她受傷的那根手指,將她的手放在掌心隨意把玩著。
  當著容嬪的面,肆無忌憚。
  容嬪的臉面落了壹地,阿妤低著頭,誰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半晌後,他才淡淡問:“如何傷的?”
  他最初看上的就是這雙手,如今落了瑕疵,他自然不會高興,人在瑜景宮出的事,他懶得再給容嬪遮掩。
  容嬪拿人邀寵,可如今卻連人都護不好。
  封煜斂著眸子的壹絲薄涼。
  回答他的不是跪著的人,而是立在容嬪身後的妙琴:
  “是個不懂事的小宮女,奴婢已經讓人罰她了。”
  封煜眉目未擡,只是捏了下阿妤的手。
  阿妤輕咬著唇,指尖疼得輕顫了下,她低聲說:“那宮人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想讓奴婢快些。”
  封煜眉梢輕挑,重復了壹遍:“快些?”
  他看了女子烏黑的青絲壹眼,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妙琴臉色微變。
  壹個小宮女哪敢讓她快些,除非是主子,或是貼身的宮人。
  阿妤這上眼藥的做法不算高明,端看聖上願不願為她出頭。
  只不過她們沒等到聖上的話,反而等來了禦醫,封煜松了手,阿妤被帶進偏殿。
  這時,阿妤壹直緊繃著的身子才微微放松。
  她斂著眼瞼,將手遞給禦醫,將斷裂的指甲從肉裏弄出來的過程並不好受,她幾乎將唇瓣咬破,才堪堪忍住那疼,即使如此,她依舊低低疼呼出聲,額頭更是溢出涔涔冷汗。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兩聲女子的痛呼聲。
  阿妤闔上眸子。
  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不高明。
  可她卻覺得再如何玩心眼,她也比不過聖上。
  還不如蠢笨些。
  這宮裏在聖上面前善良的人太多,她做得再好,也不會出挑。
  既然如此,她何必裝著善良的性子?
  阿妤闔著眸子,腦海裏想了太多太多,最終皆化為平靜,她睜開眼,手指已被裹上厚厚的壹層白布。
  她咬了下唇,低聲道謝:“奴婢謝過禦醫。”
  禦醫是有官職的,她不過壹個宮婢,這聲謝,她說得再合乎情理不過。
  這時,小劉子走進來,恭聲說:“皇上讓奴才送姑娘回房歇息。”
  阿妤默默無言,跟著小劉子走出去,殿內已經沒了皇上的身影,容嬪坐在榻上,眼底如泣血般狠狠地看著她。
  阿妤打了個寒顫。
  她咬緊了貝齒,自打那日聖上的壹番動作後,她和主子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那三十大板,往死裏打的疼,她記憶猶新。
  再加上今日的事,她知道,就算主子用得到她,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如今是小劉子尚在,主子才會隱忍不發。
  她不怕死,卻是不想再這樣活著。
  阿妤低低服下身子,做足了禮數才退出去。
  幾乎是在她後腳剛離了正殿,裏面便傳來壹陣劈裏啪啦的破碎聲,這幾日阿妤已經聽習慣了,只要不是朝她身上砸,她幾乎可以當作沒有聽見。
  送她回去的路上,小劉子有意結個善緣,提點道:
  “姑娘自己小心些。”
  容嬪主子的模樣,他看在眼底,都覺得瘆得慌。
  他都有些不懂,聖上既看中了姑娘,怎麽還將姑娘留在這瑜景宮裏?
  阿妤抿著唇,眼底似閃過壹絲膽怯,半晌才開口:“謝謝劉公公,奴婢記著了。”
  小劉子見了今晚的事,此時再聽她的稱呼,心底又是驚懼又是熱乎。
  他沒有久留,將人送到廂房就離開了。
  阿妤進了屋子,將門嚴實關上,才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她直接坐在地上,拼命喘著氣,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她心裏想的都如意了,可她的眼淚卻是大顆大顆地掉。
  門從外面被人敲響,阿妤身子壹僵。
  “阿妤,妳在不在?”
  是小李子的聲音,阿妤微微放松身子。
  阿妤用沒受傷的手使勁拍了拍臉,她沒開門,而是直接說:“我在。”
  外面安靜了片刻,才傳來小李子擔憂的聲音:“妳、沒事吧?”
  她背靠著門坐下,將頭埋在雙膝間。
  “我沒事啊!”
  她聲音平靜,似還帶著壹分笑,小李子覺得不對,可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只能放下心。
  小李子剛要離開,又聽裏面的人低低問道:
  “……剛剛慘叫的人是誰?”
  “是主子身邊的妙琴和秀雲。”
  秀雲,就是之前被阿妤打了壹巴掌的小宮女。
  空寂的屋裏只有阿妤壹人,誰也看不出她的神色:“她們怎麽了?”
  “被、被拔了食指的指甲。”小李子說得有些猶豫,顯然是不想讓阿妤聽見這事。
  小李子擔憂地看著門內,裏面久久才傳出壹句:“……我知道了,妳回去吧。”
  屋裏,阿妤癱在地上。
  她有些無措地看著自己被包起來的手指。
  指甲斷裂的疼,她剛嘗過,似心尖都在疼。
  被直接拔了指甲的痛,阿妤不敢去想。
  她只是恨容嬪主子罷了。
  就在阿妤茫然無措的時候,外面忽然嘈雜了起來,房門被拍得啪啦作響,阿妤不想理會,外面的人卻是直接撞開門,阿妤被開門的力道撞倒在地。
  壹堆人闖進來,拖著她朝正殿去。
  那人用力按在她被包裹的手指上,頓時傳來鉆心的疼,讓阿妤直接白了臉。
  她被按著跪在容嬪面前,她眼睛紅腫,嗓子也幹澀:“奴婢見過——”主子。
  她的話沒說話,容嬪直接壹巴掌打在她臉上,阿妤被打得偏開了頭,她看見了臉色慘白的妙琴正仇恨地看著她。
  阿妤咽下了口中的話。
  她忽然覺得剛剛莫名痛哭的自己太過矯情。
  本就站在對立面,她又何必惺惺作態。
  阿妤的頭發被人拽住,迫使她擡起頭,正好看見容嬪主子眼底的恨意,她用著帶甲套的手捏住她的下顎。
  冰冷的甲套貼在她臉上,阿妤打了個冷顫。
  容嬪忽然笑了聲:
  “打本宮進府至今,皇上只為兩人打過本宮的臉。”
  “妳不過壹個奴才,何德何能?”
  阿妤身子繃直,卻沒有說話。
  容嬪忽然失了興致,她松開手,冷聲道:“拖下去,杖責三十!”
  她對阿妤說:“妳說,妳這次能挺下來嗎?”
  她歪了歪頭,不等阿妤回答,就繼續說:
  “挺過來也無礙,”她拆著甲套,用著輕柔的聲音說:“傳本宮的命令,不許任何人給這賤婢請醫女,更不許給她吃的!”
  阿妤轟然擡頭,直直看向容嬪。
  主子這是想將她活活折磨死!
  她剛要開口,身後的人就捂住了她的嘴,只能溢出些許支支吾吾的聲音,被人生生拖下去。
  容嬪看著她被拖出去,冷冷地扯了下唇角。
  之前是她想岔了。
  不過是壹個容貌出眾的奴才,少了這壹個,她還可以再尋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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