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学园祭（2）

　　土豆死了。
　　28号早上七点半，多崎司睁开眼，雨还继续下，跟昨天一样的细微秋雨。
　　打着呵欠换衣服，瞄了眼洗漱室，岛本佳柰在里面，他没进去，转身来到院子的回廊上。
　　微弱的晨光倾泻到木地板上，徐缓的风时而摇曳白色的晴天娃娃。
　　多崎司撑开伞，走到摆在树下的土豆花盆，细雨微微拍打着深绿色的叶子，表面看起来尚且充满生机。
　　在晴天娃娃的注视下，他蹲在花盆前，用铁铲逐一把几盆土豆苗都挖开了看了下，根茎无一例外地都开始腐化。
　　死了。
　　看天意果然不靠谱。
　　多崎司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给二宫诗织。
　　【多崎：土豆死了。】
　　【多崎：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就只能去超市买土豆吃了。】
　　收好手机，回到洗漱室，岛本佳柰正对着镜子往手挤什么白色的泡沫。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了上班的职业套装，全然不见皱纹的雪白衬衫，藏青色的紧身西装裙，苗条匀称的双腿套着黑色长筒丝袜。仿佛一张色彩鲜明的杂志照片，大早上的可以看到这样的美人委实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多崎司挤了牙膏，准备刷牙。
　　脸颊忽然一凉。
　　“哈哈哈~”
　　岛本佳柰相当愉快的笑声响起，多崎司侧头看了眼，她又十分调皮地把洗面奶往他鼻子上一抹，“让你昨晚色色，让你欺负我~哼！”
　　“……昨晚又不见你拒绝。”多崎司白了她一眼，转过头对着镜子：“咕噜咕噜~呸！”
　　岛本佳柰弯了弯腰，钻进他两条手臂之间，背靠着他面朝水池，打开水龙头，把自己脸上的上的洗面奶冲掉。
　　“学园祭第一天，打起精神来呀。”她边说，边翘起屁股拱了下多崎司小腹。
　　多崎司放下牙刷，从后面双手揽住她的腰：“就从太太身上开始寻找新一天的精神吧。”
　　“不正经！”
　　“我忽然想起一种好玩的，要不是试试？”
　　“什么？嗯~痒啊！”
　　岛本佳柰双手扶这洗脸槽边缘，通过镜子的倒影宠溺地看着在自己身后忙活的多崎司。
　　自从同居以来，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她是这样感觉的。两人之间有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管连接到一起，现在也在微微律动不已，有类似温暖血液的东西在两人身体与心灵之间悄然往来。
　　洗漱完毕，吃过早餐，两人一起牵着手离开家门，又在千驮谷站前分开。
　　多崎司步行走上月台，电车刚好停站，雨天的乘客不算多，有不少座位，车厢里张贴了许多张《北川学园祭》的宣传海报。
　　随看太阳升起，车窗外的水雾随风飘散，高楼大厦的线条渐渐显现出来。
　　手机嗡了一下，收到二宫回信。
　　【二宫：土豆死了才想到诗织酱，差评！】
　　【多崎：你现在在干什么？】
　　【二宫：清洗鸡舍。跟你说哟，我爸养了只鹦鹉来看管小鸡，只要那些鸡一飞上手铁丝网，打算逃走时，鹦鹉吧嗒吧嗒振翅大喊：“臭蛋，疯子，躺下！”，每当这种时候小鸡就会吓得飞回鸡舍里乖乖呆着了。】
　　【多崎：那只鹦鹉是学你爸爸的语气来骂的，还是学你的语气来骂的？】
　　【二宫：我才不会骂人，再诽谤我的话小心咬你。】
　　【多崎：学园祭今天开始了。】
　　【二宫：知道啦，虽然不能亲身参与其中，但我会在YouTube上观看直播的，kiki要给我好好表现哦，一定要拿下班级和社团双料第一。】
　　【多崎：没问题。】
　　【多崎：什么时候回东京？】
　　【二宫：不知道啦，看天意吧。】
　　【多崎：为什么不和我说是什么事？】
　　【二宫：诗织酱有很努力想过自己要怎样去过自己的人生哦，如果让kiki干预太多的话，以后就要不会自己走路了。】
　　【多崎：了解。】
　　【多崎：但我还是想问，这也是作为男友的基本义务之一吧。】
　　【二宫：不能说。】
　　【二宫：反正呀，不妨把人生当作一罐饼干好啦，这样就可以撑过好多好多难关。】
　　【多崎：大概我的头脑不好吧，不太了解这个说法。】
　　【二宫：饼干罐里不是塞满各种饼干么，包括喜欢的和不太喜欢的。当我觉得难受时，总是会想若是先把喜欢的吃掉，剩下的就全都是不太喜欢的了。目前虽不太如意，就像吃到了不喜欢的饼干，但往后就可以吃到喜欢吃的了，先苦后甜啊，人生就像饼干罐一样。】
　　【多崎：很乐观的心态。】
　　【二宫：我可是超元气金枪鱼少女呢。】
　　【多崎：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去北海道找你。】
　　【二宫：不给你开门！】
　　【多崎：我会翻墙。】
　　【二宫：让我爸拿竹刀砍你！】
　　【多崎：我是全国冠军，而且你爸也是我的粉丝。】
　　【二宫：坏蛋坏蛋坏蛋（胖企鹅流泪.jpg）】
　　【二宫：谢谢。】
　　【二宫：这是我今天吃到的最好吃的饼干。】
　　电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四谷站，多崎司平复好心情，走出月台。
　　通往校门的路上，已经能看到不少“奇装异服”北川学生兴奋地走在人行道边缘打闹。有一群相熟的学生似乎为了表演舞台剧，提前穿上道具服；也有不知道那个班级的成员，穿着统一款式的色彩鲜艳应援服；还有披着斗篷假扮女巫的，穿着盔甲假扮骑士的……
　　节日氛围很浓。
　　很年轻，很青春，非常有学园祭的味道。
　　除了这些提前准备好的学生外，还有一群穿着制服或者便服的学生，几乎所有人手上都没有书包，因为没必要带念书的工具来——为了让学生更好地享受学园祭，接下来的三天课程全部取消。
　　多崎司跟在三个有说有笑的女生背后，爬上通往校门的坡道。
　　坡道的尽头，校门一如往常般矗立。
　　从外观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区别。虽然是文化祭，但也不会因此在外墙就涂上粉红色漆面，装饰上各种气球、彩带什么的。
　　不过走进校门一看，景象确又是天差地别。
　　橡树下方的校道入口，立了一个大大的拱门，上面装饰着五颜六色的新鲜花朵。那是执行委员会连夜搭出来的，用以欢迎学园祭的来宾。
　　就是这些微妙的差异，令人对即将开始的特别时间兴起期待。
　　多崎司忽然想到大洋彼岸的中国高中生，想着自己在同样年龄的时候只能被无尽的题海束缚着，心里有种莫名的怪异感。
　　好啦，感慨时间结束，祭典就要开始喽！
　　多崎司脸上的表情忽然充满期待，毕竟这也是人生当中经历的第一次学园祭，放下架子好好玩一玩，应该可以收获不少快乐。
　　“欸，多崎。”带着学生会袖章的星野鹿见跑过来，用手肘撞了撞多崎司的侧腹，“姐姐今天穿了我的校服出来，你可得小心一点别被她抓到你的把柄了。”
　　“……”多崎司脸色一僵，吓得瞬间环顾四周一圈。
　　到处都是一脸笑容好期待的学生，有人手拿着传单在发放、有人高举宣传画板，还有人穿上全包裹式的玩偶服，大家都用自己的方式参与着学园祭活动。鬼知道大可爱会躲在哪个角落偷偷注视着自己，如果自己和别的女生走得太近的话……会死得很惨吧。
　　“谢谢鹿见。”多崎司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向小姨子道谢。
　　星野鹿见想小孩一样举着手手，满脸可爱的看着多崎司：“作为回礼，下个月的期中考试，你想办法帮我作弊，拿到年级前一百，不然我就向姐姐告发你，说你又去勾搭我们学生会会长了。”
　　“……勾搭？”
　　“对啊，前天她来找我打听你的消息呢。”星野鹿见微微把脸凑上前，露出似乎是抓住了姐夫把柄的得意坏笑，“如果不是勾搭，那就是准备勾搭。”
　　“我和千叶学姐是清白的。”多崎司没好气地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
　　“嗷呜，疼~”
　　“少来，根本没用力。”
　　“我要告诉姐姐你欺负我。”
　　“我要告诉姐姐你这几天的作业都是抄我的。”
　　“鹿见后悔今天来找你说话了！”星野鹿见瞪着大眼珠子，茶色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以后才不提醒你了，直接让姐姐教训你。”
　　“得了得了，撒娇这一套对我不管用。”多崎司摇摇头，转而无奈地说道：“顶多这一周给你准备的习题量减半。”
　　“哈哈~”星野鹿见激动地举起双手，一蹦一跳地朝教学楼跑去，“好耶~又有时间陪海军玩耍咯。”
　　【多崎好棒~！星野鹿见股指数上涨20点，当前股价141】
　　怕不是海军要浪费时间陪你玩耍……多崎司暗暗吐槽了句，刚打算赶往操场准备参加开幕式的准备动作，一个正在摄像的微单忽然怼到他面前。
　　“多崎同学早上好，快来和观众们打个招呼。”
　　多崎司侧过头，看着千叶美穗：“直播不应该是媒体宣传组的学生负责的吗，千叶学姐怎么会干起这个来？”
　　“我的形象比较上镜。”千叶美穂恬静地一笑，往前站了一点，举起自拍杆，让微单相机的镜头把两个人框住。
　　“哈喽，大家看到没。”她另一只手指着多崎司，介绍道：“这位就是曾拍【超元气金枪鱼少女】宣传片的男主角，玉龙旗赛历史上第一位一穿五十的奇迹缔造者，北川学园公认的超级帅哥，多崎司同学。”
　　通过镜头上方的手机，可以看到直播画面中瞬间飘过一片密密麻麻的弹幕。
　　“你们好。”多崎司点了下头，淡雅一笑。
　　这一笑，弹幕刷得更家疯狂，直播画面出现了严重的卡顿。
　　【这也太帅了吧！】
　　【啊啊啊啊，为什么一大早就让我看到这样的人，我嫉妒了！】
　　【啊——恶心！】
　　【女人真恶心，能不能不要那么肤浅，多关注一下内在好吗！】
　　【多崎同学可是年级第一哦。】
　　【真的吗？】
　　【在北川这种的精英高中考到年纪第一，这内在怕不是能装下一卡车的我。】
　　“多崎同学，”千叶美穗歪着头，好奇地问：“请问你是如何在短短半年内，从入学考试倒数第一进步到正数第一的？”
　　多崎司腰背挺得笔直，双眼直视镜头：“我以前住的出租屋里，没有任何娱乐用品。这可以说明一点，在想要做到的事上，除了聪慧的头脑之外，我还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确实如此。”千叶美穗满意地点头，用看未来学生会长的欣慰眼神侧头盯着他：“俊秀、聪明、勤奋，这是我们学校学生对多崎同学共同印象，就我本人来说，也是非常钦佩多崎同学的，也非常希望将来他可以接手我们学校学生会会长一职。”
　　“……”这是学园祭的直播频道，麻烦千叶学姐你不要公器私用。
　　“还有一个问题，”千叶美穗又看看回镜头，“大家也都知道，前段时间玉龙旗赛上，我们学校的另一位天才少女栖川同学曾公然表示过对多崎同学的心意，只可惜在那之后就没有了下文。想必有很多人都对他们两个的后续感兴趣对不？”
　　弹幕里刷过一片表示附和的文字。
　　“多崎同学，”千叶美穗笑着问，“栖川同学向你下了战书，说一定会在这次学园祭中为A班拿下第一，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第一是F班的。”
　　“关于你和栖川同学之间的故事，有什么独家消息可以透露的吗？”
　　“没有。”
　　“除了栖川同学外，学校还盛传着你和栗山同学的绯闻，对此你怎么看？”
　　多崎司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刚打算开口，侧边忽然飘来一道清冷悦耳得如同山涧流水般的声音。
　　“我来澄清一下，那不是谣言。”
　　撑着透明雨伞，美得近乎像是冰融化到雨水里的栗山樱良在多崎司身边停下，“准确点来说，多崎司他确实对我有意思，而且很快就会喜欢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蛤？”多崎司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部长大人，这……几十万人在看直播的啊，能不能……”
　　“你的意思是要我在几十万人面前撒谎？”
　　“……”
　　心累。
　　要不退部吧。
　　正当多崎司从要不要退部思考到要不要转学的时候，栖川唯抱着双臂，气势凛然地走过来。千叶美穗识趣地让开位置，这样就形成了两位少女把多崎司夹在中间的站位。
　　【超可爱的美少女又来了一位！】
　　【这就是栖川唯啊，我看过玉龙旗赛视频的。】
　　【啊，金发碧眼，我超喜欢这种类型的美少女，为什么老天不肯让我邂逅一个。】
　　栗山樱良同样双手抱胸，用高高在上的蔑视眼神看向栖川唯：“认识得早，不如认识得刚刚好。”
　　“很有趣嘛。”栖川唯露出自信的笑容，“那就比一比，看谁能笑到最后。”
　　多崎司呆若木鸡地站在中间。
　　两位美少女似乎都在看着他，但其实眼神都略过了他，在隔空对视。
　　“这两位可是我们学校并列的第一美少女哦。”千叶美穗热情地介绍，“其中一个是多崎同学的青梅竹马，绯闻前任。另外一个是多崎同学所在社团的部长，绯闻女友。这简直就像是轻小说男主角的展开！”
　　说着说着，她表情变得相当八卦，“你们猜一猜，身处漩涡中心的多崎同学，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多崎司揉着眉头，长叹一声：“我现在只想学习。”
　　“那站在你的角度上来看，这两位谁更优秀一点？”
　　喂！
　　千叶学姐，你说话不会看场合的吗！
　　多崎司咬牙切齿地看着镜头：“我只喜欢学习！”
　　两位美少女同时看向他，各自哼了声，抬脚走进校道。
　　好在这两位的性格都很高傲，私底下怎么争锋相对都好，但在人前争风吃醋抢男人这种Low逼事是断然做不出来的，否则多崎司今天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就当多崎司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一双手忽然拧上了他的耳朵，紧接着，一道甜甜的，腻腻的，充满杀气的声音飘了过来。
　　“能告诉我，她们两个和你什么关系吗？”
　　正牌女友出场了！
　　人生，为什么会如此艰难……多崎司思考着这个问题，强颜欢笑地看向JK花见：“那个，嗯……如你所见，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朋友二字的发音咬得格外清晰，生怕来人听出一点误会。
　　星野花见挽着他的手臂，压低声说道：“等会再和你算账。”
　　“走，我们快走。”多崎司一把拉起她，绕过千叶美穗往操场方向跑过去。
　　千叶美穗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情绪变得相当激动：“战争，这是战争啊，诸君！”